“使大人,还有几位可怜的族民,也需要您的拯救。”
昊空被众人团团围住,如今想跑都跑不了,好在心经像是真有几分作用,他也只好一装到底,跟着村长去‘拯救村民’。
村长说的‘可怜人’,都被关在一连排木楼里,总共十几人,只有一人是女性,其他都是男性。
村长说,女人是阿薇的母亲,是她先生出了煞气,趁大家不注意,恶毒的将煞气传染到他们身上。
阿薇眼泪汪汪的跟在昊空身后,原本身上已所剩无几的煞气,在听到母亲后忽然又浓重起来。
昊空心知不妙,刚想安慰她,却被村长强拉去看那些男人。
昊空手无缚鸡之力,也不敢强扭着对方的意志,只好先去为那些男人净煞。
男人们身上煞气的情况都比阿薇要轻,而《合欢心经》并不是在每个人身上都好用,每个人身上的效果也不一样。
有的人只念了两遍,身上的煞气就祛了个七七八八,比如村长的孙子,甚至在念第一遍之后,身上就再无半分煞气。
但有的人,即便昊空念了五六遍,身上的煞气还是丁点没少,比如村长的儿子。
最后只剩一个房间,关着阿薇的母亲。
昊空是隔着铁窗看到那个女人的,她浑身上下都浸在红色雾气里,眼睛也似血般鲜红可怖,显然已经入煞。
他在窗外,对着里面念诵了几遍经文,没有意外的惊喜,女人已经堕魔,什么都听不进去,幸好她只是个凡人,才能被困在屋中无再伤人之力。
村长也没有强人所难,能在入煞之前清除煞气已是迹,若入煞之后还能救回来,煞潮也不会在沧澜肆虐万年,成为每千年便令人闻之丧胆的噩梦。
“太快了,在阿薇回来之前,她还没有入煞。”
村长惶恐的高举双手拜天,一边叫人去烧掉这间屋子,以及屋子里的女人,一边不停念叨着她的‘罪行’。
昊空这才明白阿薇为什么会在听到母亲后如此激动,而那所谓的‘罪行’,在昊空看来不过是被逼上绝路的绝望母亲。
阿薇的母亲总共生过三个孩子,三个都是女儿,她的丈夫在生完第三个女孩之后就因意外死掉,这让她成为了族内的‘圣洁之母’。
这是一个圣的称呼,也是一个可怕的称呼——只有女性的家庭,纯洁干净的女性,阿姐鼓的最佳材料。
原本,只有天生就是哑女的大女儿最适合做阿姐鼓,可村长的儿子说,煞潮将至,大家必须多做几面圣鼓才能度过煞潮,所以她的二女儿也被割了舌头。
阿姐鼓是村中几千年的习俗,可身为母亲,她禁不住二女儿的哀求,偷偷将她放了出去,却没想连累了小女儿,当晚就被割了舌头。
要不是村长的孙儿和其他几人意见产生分歧,可能还没等她发现,小女儿就已经被做成了阿姐鼓。
阿薇的娘再也禁不住面临痛失全部孩子的痛苦,她‘被邪祟侵染’,在阿姐鼓的制作仪式上,生出了煞气。
在场的男人们一时不察,被她连抓带咬染上了煞气。
昊空穿过连排房间的窗户,看着那些曾经不同意将小女儿也做成阿姐鼓,亦或要求当时便制作阿姐鼓的人,伸手拦住了面前举火把的人。
“这几个人。”
他指着村长的儿子,以及其他几位觉得阿姐鼓越多越好的人。
“他们是被抛弃的人,不用带出去了,不会净化他们身上的煞气。”
昊空顿了顿,他不知道自己以前是什么样的人,但他现在,却不介意在自己的手上染上鲜血。
“跟阿薇的母亲,一起,烧了吧,他们会毁掉这个村子。”
被昊空留下的人,都是拦过阿姐鼓的人。
昊空不知道明是否真的只愿意拯救尚存良知、或怜悯之心的人,但玩偶魂给他的《合欢心经》,确实渐渐清除掉了这些人身上的煞气。
两日之后,村中只有阿薇身上还有一丝无法祛除的煞气。
昊空似有所感,他让村长叫来村中所有的人,在制作阿姐鼓的祭坛上,烧掉了所有的阿姐鼓。
“这些人皮,在从活着的少女身上剥下来之后,就不再纯洁,它们还会招致煞气。”
昊空说的有理有据:“上一面阿姐鼓的女孩,在被做成阿姐鼓后,就用煞气侵染了她的妹妹和女儿,村子里,绝对不能再有阿姐鼓,制作阿姐鼓的人,不会受到的庇佑。”
给善念留出了一线余地,当所有的阿姐鼓都化作尘埃,当村长及村民惶恐的发誓再也不会制作阿姐鼓,阿薇身上最后那丝煞气也终于彻底消散。
昊空将半部《合欢心经》教给了村长的孙子,他喜欢阿薇的妹妹,愿意为了她反抗村中多年习俗,也愿意做‘使的使者’,为大家祛除煞气。
另外半部《合欢心经》,昊空教给了阿薇。
阿薇在地上写。
“我是哑巴,我认识的字也不太多。”
昊空说。
“没关系,我教你背诵,你在心里默念也是一样的。”
又嘱咐她:“如果以后有哪个女孩儿要被做成阿姐鼓,你就将经文教给她,没有后半部分经文,村长的孙子就不能完全祛除煞气。”
昊空走了,什么东西都没带,只带走了阿薇姐姐那只不知为何,怎么都烧不掉的,用腿骨做的鼓槌,上面穿着洞,挂着一只妖兽的头骨。
阿薇说:“腿骨被取下来的时候,我姐姐的皮已经被扒下来了,但她人还活着,我觉得她好痛苦,可是她叫不出来,我能看见她身上流着血的肉在颤。”
昊空顺着林间小路,一直往南走,路过一个又一个村寨。
五年来,他见到了太多太多驱煞的法器,有些可笑,有些却让他想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