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视线总会不自觉跟着她动。
他伸手搂住她肩头,一起往前走。
其实她情绪低落的原因,他能猜出一二,他一方面期待她能敞开心扉向自己倾吐,另一方面又心疼她缄默不言独自承受。
这样清醒乐观,独立好强,真诚善良的她,他只想好好去爱,去珍惜。
因此,他不会去逼她,勉强她接受他的好意,他会尽量调整自己的心态和步调去契合她。
她不需改变,随心做自己就好。
而她已足够好。
……
年夜饭,阮轻轻掌勺了两道,一道红烧鲤鱼,一道红烧肉,过年嘛,就要红红火火。
她还亲手调了饺子馅,拉上沈一渺和沈明屿父女俩一起包饺子,造型七扭八歪,但味道鲜美,毕竟有她魔法的双手加持。
从傍晚开始,三人的手机都响起来,都是各式各样的拜年信息,其中沈明屿最忙碌,基本就没停过。
吃过饭,沈一渺眼睛就黏在了手机上,和群里的同学和朋友们玩红包接龙玩得开心,而王管家和阿姨们有的放假回家,有的在忙碌工作,有的回房跟亲朋通话,徒留阮轻轻一个人无聊地看春晚,便上二楼去看看接了个电话消失快半个小时的沈明屿到底在做什么。
书房的门缝透出一线光亮,凑近些,沈明屿略沉的声音露出来,阮轻轻好探头,被临窗而站的沈明屿抓住,他倏而温文一笑,招手让她进来。
阮轻轻进门,随意在书房走动,最终停在书柜前,不走心地浏览,时不时抽出一本翻翻,不感兴趣再放回,如此几次,她逐渐失去耐心,终于有一本引起她的兴趣,便边低头翻书,边走向书桌,却不小心把上面的一叠纸张碰散在地上。
她赶紧放下书蹲身去捡,探出的手却停在半空。
一般情况下,阮轻轻不会去看沈明屿桌上的相关文件,但现下情况明显不一般……
“房产赠与”“阮轻轻”“遗嘱”等字样定住阮轻轻的身形。
再顾不得避嫌,她开始翻阅起来。
赠与的是一套她签字就会立马归属她的市中心大平层。
遗嘱中留给她的部分,包括沈氏集团的股份,房产,古董,珠宝……等等,几乎是他资产的一半。且特殊标注,不论那时俩人的婚姻是否存续。
一个照顾她现在,一个保障她未来。
阮轻轻说不上心中滋味,酸酸软软,怔怔不能言。
一直指骨分明的大手突然出现在眼前,她不自觉抬眼去看,是沈明屿。
“起来吧,不然腿要麻了。”他温声说。
阮轻轻随他拉起,腿确实微麻,晃动间,摔进他怀里。
沈明屿顺势搂上她腰,将人往怀里又带了带。
阮轻轻呼吸微微窒了窒,敛下眸子。
彼此气息缓慢交融。
突然,沈明屿打破沉默:“我偶尔会惶恐。”
阮轻轻疑惑:“为什么?”
沈明屿嗓音低沉舒缓:“在恋爱方面,我经验匮乏,因此,遇到和你相关的事情时,会反复犹疑尺寸深浅。一方面,想倾注所有热情,照顾你的方方面面,包括生活、事业、心情……想给你你想要的一切事务,让你不必烦忧;另一方面,又怕这样会吓到你,或者让你觉得我插手太多,让你感到冒犯,进而对我心生厌烦,甚至回避。”
以前,他自负城府眼力,可在面对她时,却时不时自问怀疑。
她让他胆小生怯,小心翼翼。
阮轻轻听他这样说,心微微刺疼,反手抱住他的腰,紧紧地。
“你一直很好。”
沈明屿低笑一声:“所以,赠与合同我拟定有一段时间了,考虑很久才准备作为新年礼物给你。房子地段房型都还不错,做你工作室正合适。你愿意接受吗?”
顿了一会儿,阮轻轻终于点了点头。
“至于遗嘱……”沈明屿无奈叹息,“轻轻,我到底大你十多岁。以后,我很可能走在……”
阮轻轻不爱听这话,出声打断他:“你拟的条款存在漏洞,就无论离不离婚这一条,万一我们散了,你怎么给下一任交代?”
沈明屿失笑,顿了顿,温和肯定道:“没有漏洞。”
“不会有下一任。”他说得风轻云淡,却莫名有信服力。
阮轻轻倏然怔住。
狠狠抱他一会儿,又在他怀里仰脸笑道:“你这是想套牢我一辈子。”
“嗯。”沈明屿嗓音低低:“可以吗?”
说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盒子,打开,光彩流转,一只钻戒。
以前阮轻轻认为“鸽子蛋”的说法过于夸张,可眼前这一颗钻表示,也没那么夸张。
阮轻轻怔忪:“你这是……求婚?”
“嗯。求婚。”沈明屿凝视着她,漆眸幽邃,似蓄了一汪深潭,“跟你求婚。”
良久,阮轻轻侧身,压抑不住地唇角上翘,她伸出手,眼眸弯弯,笑意弥漫看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