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故的确惨烈。
连他也想象不到,简静华会这样做。她自己的活路,以及季柏轩的活路,她都没想留。
“她没系安全带,撞上了墙。是小区业主报的警,她跟季柏轩现在都在抢救中,你想去医院吗?想去的话,我带你过去。”
“我要去。”
她低声说。
两人要出门的动静也惊动了郑思韵。
她迷迷糊糊地打开房门,见妈妈跟叔叔穿戴整齐要出门,问道:“妈,怎么了?”
严均成比郑晚更稳得住,他低声安慰:“我跟你妈妈有事要出去一趟,你一个人在家有没有关系,要不我让澜亭那边的阿姨过来,或者我让你伯母过来接你去那边?”
伯母就是严煜的妈妈。
郑思韵挠了挠眼皮,摇头,“不了,我一个人在家里就好。”
现在都这么晚了,让阿姨过来,或者她去严煜家里,好像都不太好,她也不想打扰别人休息。
严均成:“你一个人在家还是不太好,我让阿姨过来。”
郑思韵:“喔……”
她又看向妈妈,只觉得如果不是叔叔搂着妈妈,妈妈都快站不稳。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她首先想到住院的奶奶,又追在后面问,“是不是奶奶那边有什么事?”
郑晚也担心女儿会吓到,用力攥了攥手心,挤出一抹笑来,声音有些飘,“不是,思韵,你就在家呆着,没什么事。”
郑思韵虽然内心疑惑也莫名焦急,但还是懂事地点了下头,“好。”
会是什么事呢?
严均成跟郑晚出了门,由他开车载着她前往医院。
医院手术室门口也有一些人,都是季家本家的长辈。季太太色疲倦,却还是尽力安抚着,季雅宁还太小,此……
时此刻也不在场,倒是身穿白色衬衫的季方礼跟傻了呆了一样蹲在一边,在这样的时刻,也没人能顾得上他的心情。
这场变故来得太突然,令人措手不及。
一旁的警察也在了解情况。
由严均成陪着,郑晚来配合警察的询问。在来的路上,郑晚已经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了,但视线触及到那「手术中」三个字时,还是心口一抽,她嘴上回答着警察的问题,思绪却已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她知道简静华有多痛恨季柏轩,每每提起时,都不掩饰自己的厌恶,但她没想到,简静华会走出这一步。
“那之前她有透露过她的想法吗?”
郑晚麻木地摇头。
静华表现得太好了,没人看出她的破绽来。郑晚甚至有这样一种感觉,这一步,静华并不是一时冲动,这一步,静华已经琢磨了很多年,所以,每一个步骤都这样的隐秘周全,就连她也完全看不出来静华的心思跟筹谋。
也正因为如此,季柏轩才逃无可逃,如今只能在手术室里跟死拼搏。
也许,连季柏轩都没想过,他从未放在眼里,甚至提起就以轻蔑态度看待的简静华,能够真正地报复到他。
“不好意思。”严均成面色凝重地跟警察说,“我太太情绪有些不稳定,笔录等她恢复一些我们再去可以吗?”
警察也能理解,点了下头,“好,那保持手机联络正常,之后我们也会联系郑小姐。”
严均成:“谢谢,麻烦了。”
等警察去了别处后,严均成才扶着郑晚到了另一处比较安静的地方坐下。
那边偶尔会传来说话的声音,有的在咒骂简静华疯疯癫癫,有的还会指桑骂槐说季方礼是个灾星,有的则在担忧能不能救回来……
东城已经进入春末夏初。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郑晚觉得很冷很冷,依偎在严均成怀里,还是会微微发抖。
严均成只能将她抱得更紧,他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这个时候,任何安慰也都是苍白的话语,没有作用。
顾不得这里有没有旁人看着,他搂着她,吻她的额头安慰。即便她做人不爱钻牛角尖,也随着警官的询问而不停回忆地回顾静华的行为以及话
语,能够给她正确答案的人还在抢救,她只能自己猜,猜静华究竟是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心思。
另一边,季太太有条不紊地处理着有可能会遇到的事。
本家的长辈看她跟人打电话,条理清晰,也都尽量要让博兆受到的影响降到最低,各自也都松了一口气,不怪他们势利,这场事故有多惨烈看看血肉模糊的季柏轩就知道了,就算有足够的运气抢救回来,多半也得残,这得耽误多少功夫?对夺权的人来说,一分一秒都尤其重要。
有陈家作为强而有力的后盾,季太太的赢面本来就很大,现在季柏轩出事,基本上就板上钉钉的事了。
他们也不需要两边摇摆,谁出头就认谁是老大。
“各位叔叔伯伯姑姑……”季太太的声音有几分沙哑,人看着却很精,嘴角噙着一抹笑,“你们都了解柏轩,他把家里的脸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说到底,这也是家事,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还是不要声张,一切都等柏轩醒来再说。
我呢,丑话讲在前面,别人私底下怎么谈论我管不住别人的嘴,但如果家里有什么人想赚赚零花钱接受记者采访……”
点到即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