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诫两步走到他那边。
“晕了?”他看着周决明问。
周决明毕竟许久不喝酒,刚刚喝的其实有点过量,这会后劲有点缓上来。
但他只摇了摇头,问江诫:“你住哪的?怎么回?”
江诫自然是和他们同个下榻的酒店,他说:“和你们一处。”
江诫看着过道尽头挂着的电子钟表,今天就要结束了。他隔着袖口轻拉住了周决明的手,说:“周决明,等会。”
江诫最开始在周决明面前是冷漠不耐的,之后是别扭矛盾的,他很少能这样面对面直接叫出周决明的名字。
但此刻,他出口的话却很平直,没有模糊和躲闪。
小明星进圈后,经纪人为图吉利,给他在对外公布的资料上改了个生日。而今天才是小明星的真正的生日,也是周决明自己本人的生日。
楼道尽头的窗户没关严实,有风从细小的缝隙里吹过来。周决明酒后身体发热,这阵风让他舒服,他微微靠在墙壁上看江诫。
江诫的话在空寂只余风声的明亮走廊响起来。
他说:“周决明,祝你生日快乐。”
很笨拙的小孩般的祝福语,没有优美词汇和美好许愿。
时针分针秒钟在这一刻重合,钟表开始转动新一轮的时间。
江诫晚上过来,手臂上搭着大衣,大衣底下他手上拎了个纸袋。
此刻,袋子被他拿起来打开。
他今晚一直表现的很平且稳,这会却有点怪的忐忑。
周决明前额的发被那边吹过来的几缕风吹的扬了扬,露出光洁的额头和底下的眉。
周决明穿很多衬衫,江诫却从未见到他系领带。他还是个学生,许多场合用不到,不用那么正式。
江诫知道,但他想送。
这是他能想到的,安全的、合适的、周决明可以接受的,但又带这点微妙暧昧的礼物。
他在店里一眼看到的高处那两条并排的灰色领带,他都买了下来,店里提供特殊的刺绣服务,但他什么都没绣。
这会他将手里的盒子递给周决明,另一只手有些无可适从的插进裤兜。
周决明刚刚对他的祝福道过谢。
酒意上头,今天的日子特殊,周决明有一瞬还以为自己仍旧是那个医生。
但对面的江诫却提醒了他,让他清醒。
晚上氛围不错,起码是在周决明和江诫之间。
上一次收到生日礼物的场景,似乎已经隔了很久,起码还是爷爷奶奶在的时候。
淡然自持许久,能和他开玩笑、嬉皮笑脸的人就太少。学生怕他、同事尊重他、前辈重视他。而亲近的家人都离世后,好友在远处,周决明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只是一个人。
而直到过来这边后,他某次才恍然发现,他曾经也是有点孤独的。
周决明伸手接过江诫手指上挂着的丝带纸盒,两人的手指有一瞬的短暂接触。
若周决明晚上没喝酒,他会察觉到不对。
比如凌晨空寂的走廊上,两个性取向为男的男人面对面对视着,站着,送礼物,轻声说话,还有卡点的祝福语,彼此呼吸相交。
太暧昧了。
但酒精似乎会激发人的惰性,并且在此时争先恐后的占据了周决明的中枢经,周决明好些年没有松懈过,此时清醒不够、懈怠占据高地,全由第一瞬间的情绪来主导自己。
对面的男人眼瞳很黑,头顶灯光在他眼里映出星子。
周决明又说谢谢。
江诫努力柔和自己的面部表情,冷感的声音他放的不引人察觉的轻:“打开看看,我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我不知道”这种词语开头的句式,带着点不自信和忐忑,江诫却无意识的直接脱口而出。
周决明看看江诫,打开袋子,里面两个盒子,他拿出来看。
盒体已经氤氲了室内的温热,摸在手上只有盒面特意做糙的略微质感。
江诫的呼吸放的很轻。
周决明在对面笑了下。
江诫很少看到周决明这种笑,硬是要形容的话,那应该是很符合他年纪的一个笑。
有着活力与点点肆意,在周决明身上很少见的。
周决明说:“我岁生日,爷爷奶奶商量错了,本来是要一个送我正装一个送我领带的,结果都买成领带。”
“好久了,我又收到两条领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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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