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深站在门口,一时都?不想打扰到?她们俩了。
可这?时候他带回家的小黑狗已经摇着尾巴冲了出来,冲到?他面前就仰起头,将两个前爪搭在他腿上汪汪叫着。
季老太太和?陈凝闻声看向门口,就看到?季深提着行李走了进来。
俩人?连忙放下手里的毛活,季老太太一脸惊喜,眼中顷刻间有?了湿意。她上前两步,离季深一步之遥,小心问道:“季深,你,你这?是办好?手续了?以后是不是就留在临川了?”
季深不习惯劝慰人?,看见他奶奶这?样,他也不知道怎么劝好?,就只是点了下头,说:“嗯,回来了,以后就在临川这?边的部队任职,离家不远。”
老太太一听,一下放松下来,抚了下自己心口,拍了两下,后怕地说:“可算回来了,我这?几天总担心着,就怕再?有?什?么变数,更怕西南那边不愿意放人?。”
季深把行李放地上,说:“不会,临川军区这?边在我去之前就跟那边接洽好?了,我回去就是走个手续。”
陈凝看出来季深风尘仆仆的,胡茬子都?冒出来了,估计这?几天在路上也挺辛苦的,都?来不及整理仪容,她连忙说:“大?哥,路上挺辛苦的吧?你先去洗把脸吧,正好?我跟奶奶也没吃饭呢,大?家一起吃顿饭。”
季野“嗯”了一声,先把行李拿到?楼上他的房间,随后下来去洗漱。
他从?西南回来,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坐到?半路的时候,他把自己的坐位让给了一个带孩子的妇女,他自己则找了个角落,坐在行李上窝了一天一夜,就这?么回来的。车上人?挨人?人?挤人?,味道大?还吵,他基本上没睡,吃的也很少。虽然?说他体格好?,可来回折腾这?么多天,要说一点不累也不可能。
季深其实想洗个澡的,但弟妹还在堂屋,他觉得?多少有?点不方便,就只把头脸和?脖子洗了洗,身上草草擦了一遍。洗完后,他拿起毛巾擦了擦。透过窗户,他一下子就注意到?,他们家后院新起了一个木制建筑物,虽然?刚搭出个样子,可也看得?出来搭的是亭子。
季深怔了一下,很明显,那一定是季野的手笔。
他“嘿”了一声,无奈地摇摇头,心想自己这?弟弟那么忙,还能抽出来干这?个活,估计是想哄媳妇,一定是陈凝喜欢。
他脑子里不由地浮现出季野小时候的模样,他记得?季野早在六七岁的时候,就比别人?家的小孩子要老成稳重,跟肖林那帮小屁孩根本就不一样。
除了刻印和?武器研究,他这?弟弟似乎对?别的事也不大?感兴趣,在外?人?看来,甚至有?点刻板寡言。现在看来,像他弟这?种人?,不是什?么都?不喜欢,只是不轻易喜欢。一旦喜欢上了,那就是真的上心了。
季深晃了晃脑袋,甩掉这?些有?的没的想法,等身上都?擦干净以后,他又回房间换了身干净的衣服,这?才走下楼来。
他下来的时候,饭菜都?摆好?了,季深确实是饿坏了,这?一顿他吃得?很踏实,饭菜让他一个人?吃掉大?半。吃完两大?碗饭后,眼见着做的饭不够了,陈凝又给他拿来一袋蛋糕让他吃。他确实没吃饱,也就没客气,又吃了半袋。
老太太在旁边看了,又气又笑:“你看你,跟个饿死?鬼投胎一样。”
季深难得?给了她一个笑脸,倒是没说话。
陈凝注意到?,季深似乎有?什?么事想跟她说,看了她好?几次,始终欲言又止。
陈凝知道,季深这?人?话很少,跟她这?个弟媳也始终保持着恰当的距离。
他现在这?样,只怕是真的有?什?么事,只是他可能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说起吧。
陈凝帮着郭姐把碗筷撤走,擦过了桌面,她也不急,她想看看季深能忍到?什?么时候?
这?时候季老太太也看出来了,说:“季深,你是不是有?什?么事要跟小凝说?”
季深搓了搓脸,想到?他从?季婉那儿听说的情况,终于还是跟陈凝说了实话:“小陈,我想帮我妹问你个事,不知道你方便不?”
陈凝心想您可真能忍的,要是老太太不提 ,也不知要憋到?什?么时候。
既然?季深问了,陈凝自然?不会拿乔,她就说:“没什?么不方便的,都?是一家人?,大?哥有?什?么话就痛快说出来,不用憋那么久吧?”
她的表情里带着点促狭,季深一看,就知道陈凝也早就看出来他有?话要说了。
他不好?意思地摸了下后脑勺,粗糙的脸上有?些赧然?,可一想到?他那便宜妹夫的情况,他也就没了玩笑的心思。
他就说:“季婉在东南那边跟一个同事处了对?象……”
季老太太原本在端坐着,手里还拿着一杯温热的茶,正准备喝一口。
乍听到?季深这?么说,老太太眼一亮,差点站起来,迫不及待地问道:“你说什?么?季婉处了个对?象,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你倒是让她把人?带回来让我看看啊?”
季深早就料到?他奶会这?样,他忙压了压手,说:“你别急,我话还没说完呢。”
老太太忙把手中茶杯放下,耐着性子让他说。
季深这?才又说:“但是她那个对?象在几个月前,大?概快半年了吧…出事了,腿上中了一木仓,然?后……”
他话刚说到?这?儿,老太太就往椅子靠背上一倒,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眼睛死?盯着季深,虽然?什?么都?没说,那态却足以表明这?件事对?她的震撼。
季深无语抚额,他早就知道老太太会是这?样的反应,要不是因为想求陈凝帮忙看看,他都?不想让老太太知道。
陈凝拍了拍老太太后背,说:“奶奶先别急,听大?哥说下去。”
季老太太素来稳重,这?次也是关心则乱,她稳了稳心,摆摆手:“你说,你说吧。”
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却特别难受,她心里就是想不明白,他们家季婉长?得?好?看,人?品也好?,可在婚事上怎么就这?么不顺利呢?前头要结婚那个对?象牺牲了,现在季婉好?不容易走出来了,又处了一个,好?家伙,那男的又中木仓了,这?是什?么命呢?
陈凝见老太太安静下来,就镇定地问道:“中的是什?么木仓?是制式木仓还是霰弹木仓?”
季深怔了一下,有?些意外?,他没想到?陈凝还知道制式和?霰弹木仓的区别。
“是制式。”
陈凝心中微沉,她知道制式木仓击中人?体时,子/弹是高速旋转着进入的,这?个过程会在人?体内造成空腔效应,子/弹所过之处,周围的组织和?脏器都?会受到?这?种空腔效应的挤压、撕裂,从?而对?人?体造成严重的伤害。
如果是霰弹木仓,那就属于滑膛木仓,不存在空腔效应,那伤势或许会轻一些。不过也难讲,也要看具体打中的位置,如果没打中腿上的大?动脉,那多少也会好?一点。
季深似乎猜到?了她在想什?么,立刻解释道:“虽然?他中的是制式木仓,不过那颗子/弹是先打中了石头后,再?弹跳到?腿上的,子弹虽留在体内,但伤势在表面上看着不是很严重。”
老太太:……不是很严重,那是不是说没什?么大?事?
她刚这?么想,季深却又说:“只不过手术取出子弹后,他那条腿站不起来了,做手术的大?夫也说不清到?底怎么回事。反正就站不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