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没有动,在后方提醒道。
“[0]是世界的起始,也是最开始的那个[牧白黎]。不过这个世界线里的你没有成为暴君,里边有一小段记忆碎片,你可以去看看,但绝对不可以去吸收。”
牧白黎推开了[0]的门。
下一秒,有些愣住。
冰冷的风吹过耳畔,带起一丝冷调的松香,轻柔地拂去所有的烦恼,让人瞬间宁静下来,像在最舒适的家中,可以卸下一切的负担。
……有些可怕。
牧白黎摸索着墙壁,内心竟然升不起一点的警惕。
在他的视野中还是一片漆黑,可仅仅是飘来的一缕清风,就让他彻底落于下风。
牧白黎没有迟疑太久,继续往前踏出一步。
眼前亮了。
[0]号房间彻底向他打开真实面目。
那是一间宽敞舒适的客厅。
暖色调的光铺满每一个角落,地上是毛茸茸的地毯,饭桌上还有冒着热气的饭菜,一只幼猫在沙发上睡得四脚朝天,发出轻微的呼噜声,被它的主人轻柔地抚摸。
那是一个陌生的高大男子,穿着浅褐色的长风衣,五官并不出众,姿态也随意自然,上扬的唇角,垂下的眼眸,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温和的气场,完美融入这里的环境,让人根本想象不出这个人会存有恶意。
他该是那种站在许多人中间,为那些忧愁困惑的人排忧解疑,不会有任何人对他产生负面情绪。
……一个无私的好人?
虽然不该以貌取人,但第一眼给牧白黎的印象就是那种圣父型。
他有点想后退,想重新去问问那个少年记忆留影,这里真的是其余世界线上[牧白黎]们留下的记忆留影吗……
就在这时,男子突然转过头看向牧白黎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惊讶,随后化为温和的笑意,“我这里好久没来人了,他们总是经过门口,却没有一个想停下脚步来看看我这个最初者。”
黑色镜框下的眼含着笑,投来的目光柔软而亲切,“这应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吧,43号世界线上的牧白黎。”
牧白黎脑海中发出尖锐的警告声,但警惕却始终无法升起,有一种未知的力量在强行压制,语调僵硬而泛着冷意。
“你是谁?”
他从这个人身上感受不到一丝的熟悉感。
“来沙发上坐一坐吧,我们估计要聊好久。”男子好脾气地说,“我是第一个世界线上,由本体抽出的第四张分.身卡,你可以称呼我为[帕尔默]。”
牧白黎脑海中很快出现一个词,“教宗?”
名为帕尔默的男子沉思,“好像是有人这么称呼我,但我只是一个四处流浪的记录者而已。”
牧白黎脑海中的困惑越来越多,“那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房间里的会是你?”
“因为本体死了。”
说这话的男子语气一如既往的温和而平静,躺在手边的奶猫被吵醒,粘着他撒娇。
帕尔默一边撸猫,一边说着极为恐怖的真相,面色平静,“本体死于背叛与诬告,死后灵魂四分五裂,归于其余的分.身体中,而我是最终的胜利者,夺回全部的灵魂碎片,但拼不成一个完整的[牧白黎],就只能顶着这幅模样留在这里。”
牧白黎正要说话,却见帕尔默伸出一根食指放在唇前,看过来的目光轻柔温和,却带有一丝微不可见的悲哀,他说道:
“你不能在这里待太长时间,即使我恐怕是那四十多记忆残影最无害的一个,也不能与你接触太久。我会把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如果还有疑问,去问你身边的那个帕尔默吧。”
牧白黎坐在旁边的单人沙发上,接过帕尔默递来的水杯,安静地听下去。
在世界起初的第一个世界线,一切都没有重启,红夜日降临,名为“牧白黎”的少年觉醒强大的异能,摧毁了一整条街道,随后被迫加入特殊队伍,经过两年多与同伴合作对抗外来入侵物种,期间没有任何过线危险举动,判定为无害,重归自由。但五年后,来自背后的刀刃直接穿透心脏,在外活动的分.身们根本来不及返回救他,只分别得到了一小部分的“灵魂碎片”。第一世界线上的[牧白黎]死于过去同伴之手,死于背叛。接下来的几年中,为了复仇,也为了抢夺本体的遗体,分散各地的分.身们掀起一场场的战争,被无数敌人一遍遍击败镇压。最后,其中一名分.身杀死其余的分.身,想重新拼凑出完整的本体,但失败了。
“我想你应该知道的,从日记本中抽出的分.身源自本体的少数灵魂碎片,所以我我以为把分.身体内的那些灵魂碎片聚集汇拢,就能重新复活本体。但后来我发现我太天真了。结果自然是失败。我拥有了本体的全部灵魂,我却无法变成他,我们那个世界线上的[牧白黎]根本无法复活。于是.......我重启了世界,把记忆碎片留在黑液中,想告诫那个还处于过去一切都未发生时间段的[牧白黎],小心背叛。”
牧白黎喝口水压压惊。
帕尔默微微抿唇,露出的笑带着一丝苦涩,“但又失败了。第一次重启成功,但在第二世界线的未来中,[牧白黎]还是死于背叛。”
牧白黎不敢置信:“我难道是这么信任同伴的人吗?”
帕尔默只是轻轻地吐出一个名字,“杨铭明。”
牧白黎僵住了。
“不过在我知道的那些世界线上,你的好友并没有背叛你,因为他死得很早。”
帕尔默轻声安慰,但这安慰的话着实让人难受。
“请继续说吧。”牧白黎深深吸气,说道。
帕尔默失笑,“接下来的几个世界线里,[牧白黎]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死去,分.身们陷入疯狂与混乱,掀起与我那时毫无差别的战争,直到第十个世界线。”
牧白黎坐直了身体,意识到重要的转折点出现了。
“[暴君]出现了。”
“人类无法承受将近两位数的折磨与痛苦,一遍遍的重启,又一遍遍地将那些沉重的情绪压缩在黑液中传递给一个还未经历过一切的普通孩童。”
“第十个世界线上的[牧白黎]知道了过去九次的死亡,接受了那些记忆碎片,陷入九次死亡的绝望,被背弃敌视的痛苦,在红夜日降临后,黑液彻底将那些记忆灌输给他后,他选择了抛弃,成为了[暴君],亲手杀死过去那些选择背叛杀死他的人。自此,记忆碎片出现了污染性。疯狂,混乱,欢愉,仇恨,憎恶,以及遗忘痛苦的快乐,他身处极为危险的环境,死于围歼。随后又因不甘重启世界。从第一个世界线上的告诫到第九次的疯狂绝望,全都顺着黑液向第十一次世界线上的[牧白黎]灌输,幼年期还真是隐隐约约的记忆,直到红夜日降临后的全部记忆,从小到大潜移默化的污染,让第十一号世界线上的[牧白黎]人格越发靠近[暴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