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箭停下,然后在下一秒爆开,黑色粉尘糊了湛尘一脸,他的眼睛被刺激到,不得不闭起双眼,疼痛让眼睛溢出泪水。
失去光明让他动作一顿,利刃从他身上划过,花燃眼疾手快拽住他的衣领往后一扯,黑衣人的刀子划破他的衣服,皮肉绽开鲜血喷涌,差一点就斩断他的手臂。
花燃:“发什么呆……你眼睛怎么了?”
湛尘:“无碍。”
“要是真没事,就不会差点没了手,我还以为和尚都不会说谎,你倒是与众不同。”花燃皱起眉头,一边讽刺人,一边拉着他在黑衣人之间穿梭。
她也不是非要管湛尘的死活,只是谁知道万一湛尘死在这里,她的心停止跳动,她这个人会不会也跟着死去。
花燃从乾坤袋里拿出法器,像是不用钱般砸向黑衣人,每发生的一次爆.炸都是几万灵石逝去的声音。
依靠砸钱,花燃勉强带着湛尘从被偷家一般疯狂的黑衣人们之中逃离,她身上沾满血,有自己的,有黑衣人的,更多是湛尘的。
若论逃跑的速度,她在梦蓬莱怎么也能排得上号。
将灵力运用到极致,如风一般吹抚而过,她带着湛尘消失在密林中。
她原先是抓着湛尘没有受伤的右臂,在察觉湛尘的速度逐渐放缓后改拽为背,一路上用灵力变换出纸鹤承载着不同香粉飞往各地,掩盖住他们的气息。
湛尘的身体逐渐变得沉重,说明他在一点点失去意识。
花燃顾不得太多,跑到一个有水流的地方将湛尘放下,匆忙往他嘴里塞一把解毒丹,见他左手的伤口开始发黑腐烂,又一把脱下湛尘的衣服开始清理伤口。
湛尘闷哼一声,嘴唇变得青紫,他看不见花燃的动作,但衣服被扒的凉意还是让他从半昏迷中惊醒,他努力想制止花燃的动作却无能为力。
衣服脱下露出肌肤,薄如蝉翼的刀片割去腐肉,花燃见他挣扎,以为是他怕疼,直接一掌把人拍晕。
她将灵药洒在伤口处,但还是没能止住那蔓延开来的黑紫。
什么毒那么猛,她砸这么多灵药下去都救不过来?
这个毒估计比较珍贵,不然黑衣人大可早点拿出来,要是数量极多,她估计也逃不出来。
她从乾坤袋里拿出一个小瓶子,瓶子里有一颗绿色的丹药,她露出心痛的色,捏着湛尘的下巴掰开嘴,将丹药放进他嘴里。
见他脸上逐渐恢复血色,花燃忍不住龇牙,真是够身娇体弱的,她身上唯一一颗用来救命的太清元丹就这么给一个和尚糟蹋了!
要不是太清元丹治不了失血过多,当初她被追杀时就一口吞了,哪还轮得到湛尘!
湛尘恢复意识时,睁眼见到一片黑暗还有些错愕,先前发生的事涌入脑海,他第一反应是伸手摸索身上的衣服。
伤口处没有先前那般刻骨的刺痛,抬手时产生的隐痛可忽略不计。
周边有水流声,他们可能还停留在原地,他站起尝试往前走,走出第一步就被什么东西拌一下,往前踉跄两步。
突然失明,他还有些不习惯。
湛尘醒来的时候,花燃也随之睁开眼,清晨的阳光不算热烈,温柔地洒在地面上。
她习惯于隐匿气息,安静看着湛尘站起、行走、踉跄。
湛尘:“现在是什么时辰?”
“你知道我在?”花燃依靠着树干,反思自己的隐匿功夫是不是有所下降,“太阳刚出来,大概是辰时。”
“我听见心跳声。”湛尘答,“我们该赶路了。”
眼睛看不见之后听觉反倒变得敏锐,他的心跳和花燃的心跳频率一致,他对花燃位置的感知更加精确。
得知自己失明,湛尘既没有慌乱也没有失落,连对花燃这个罪魁祸首也没有一句抱怨。
花燃的良心久违地苏醒一刹那,怎么说也是她抓湛尘挡刀才害他失明,只是没想到太清元丹没能清干净他眼睛的毒。
花燃:“走吧,你眼睛还有余毒没清干净,去下一个地方找药治治。”
她砍下旁边手腕粗细的一根长直树枝,匕首在树枝身上划过,木屑纷飞,弄好后朝湛尘扔过去。
风声将动静传到耳中,他下意识伸手接过,手中的木头刚砍下,摸上去还有些湿润,清新的木质香气钻入鼻腔。
木棍,不,或许应该说是拐杖,正好适合湛尘的身高,他握着拐杖在地上试探地点点两下,没发生什么意外状况,这真的只是一根单纯的拐杖,花燃没动手脚戏弄他。
湛尘:“多谢。”
红线伸出缠绕住湛尘的手腕,另一端仍虚虚系在花燃手上,收割性命时毫不留情的杀器在两人之间垂下,形成一条无害的弧线。
花燃漫不经心道:“跟着我,别走错了路。”
湛尘应答:“好。”
俩人一前一后继续前行,花燃一路上都在碎碎念,从骂戚树开始,到骂无名宗、再到黑衣人,连黑衣人用的毒也都细细分析然后骂一遍。
她的声音像山间的溪涧汩汩流淌,如流水清冽,听起来并不让人觉得聒噪。
湛尘听不见外界的其他声响,宛若行走在溪流之上,身边都是林籁泉韵,他的灵海曾经十分清静,是一片望不到尽头的雪白。
而如今一条溪水穿过心脏,灵海中种子生根发芽破土而出。
他的生命里从未出现过这样热闹的动静,没有人这样平静耐心地与他说过这么多的话。
花燃问:“你在净光寺地位很高,生活应该过得很不错,老和尚就这样一声不吭地把你丢出寺外,你就没生点气?”
湛尘答:“以前对于我而言寺内寺外并无区别,在寺中方丈教导我、同门敬重我,但我们之间并没有其他的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