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起去刺杀一个修士,对方很强,偏偏无面当天状态不好,被对方拖着坠入深渊,什么话也没留下。
无面的死没有在千杀楼掀起任何波澜,刺客死去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每个人的生活依旧继续,只是失去无面的花燃突如其来地遭受了世界的恶意。
排挤、猜忌、抢夺功劳、暗中使绊子……各种事情她经历了一遍,然后被快速催熟,在日复一日的天空下,成长为被正道追杀的妖女。
两个无面皆死去,又在这里相遇。
一个是身着喜服的新人,一个是来贺礼的宾客,怎能让人不叹一句命运弄人。
夕阳完全落下,婚礼仪式结束,新人离开正殿,院中的宴席继续,原先的酒菜撤下,换上热腾腾的新菜,飞云宗宗主喜气洋洋,正接受着众人的祝贺
新人换下繁复的喜服,穿着更简洁但不失大气精致的礼服来敬酒,并不是每一桌都敬,只有在中心地段和飞云宗有来往的大宗门才能得到这个待遇。
敬完一圈,少宗主抬头张望,低声同新婚妻子道:“怎么没看见净光寺的佛子呢?”
新娘子抬头,目光落在角落的一桌,扭头轻声和少宗主说这什么,两人便朝角落的一桌走去。
花燃设下的阵法很简单,只是让人看见这桌后下意识忽略过去,避不开有心人的寻找,她撤去阵法,看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四面相对,一人含笑晏晏,一人冰冷如霜。
少宗主看到这一桌拼拼凑凑的人,先是一愣,而后笑着倒了杯酒。
“人人都爱热闹,倒是几位在这里躲热闹,让我一番好找,感谢各位来参礼,大家想喝茶喝茶,想喝酒喝酒,我先干为敬。”
大家都很给面子,纷纷举杯回应,湛尘把一杯茶递给花燃。
少宗主看着两人的互动,笑问:“佛子,这位道友是?”
花燃没看他,目光落在他旁边含笑的女子,嘴角也跟着勾起,“恭喜少宗主大婚,我叫花燃,不知新娘子叫什么名字?”
“岑南双。”新娘子笑眼微弯。
花燃举起手中茶水一饮而尽,“好名字。”
岑南双:“阿燃不喝酒?”
一句“阿燃”,让花燃手中动作顿住,她垂下眼睫,“曾经喝过一次,闹了个大笑话,后面就不喝了。”
岑南双:“是吗,这酒是上好的问春酒,不喝真是可惜。”
回忆重叠——“这可是顶顶好的雪藏酒,你不尝尝真太可惜了。”
气氛依旧,一对新人离开,留下沉默的花燃。
她喝茶喝得太急,有一点顺着唇角流下,湛尘擦去她唇边的茶水,“你认识她?”
花燃抬眼,目光描摹出湛尘的轮廓,她被命运一次次抛下,阿烟、苏夏、无面……她始终孤家寡人,连湛尘也是,终究会离开她。
湛尘握住花燃的手,温热的气息传递,他力道很大,像是只有死死拽着才能感受到花燃真实存在。
“你干嘛?”花燃被掐疼,怒瞪湛尘。
湛尘:“别用那种眼看我。”
就好像他们之间隔着很远,她身上那层玩世不恭的疏离壳子始终没有打开,他一直被拒绝在外,这实在太不公平,他献出了一切,却得不到垂怜。
“好好好,我就是突然想起点不高兴的事,不闹了行不行,坐下吃点心。”花燃糊弄地哄着。
一顿丰盛的晚饭,花燃味如嚼蜡。
夜深,宴席散去,黑影潜行在夜色中,朝装扮得最红最华丽的院落跑去。
房间里没有点灯,红线渗入黑暗中,又在一瞬间短暂地失去控制,而后是轻微的碰撞声响起,风掀起“囍”字的一角。
灯亮起,岑南双身上缠着红线,坐在床边不慌不忙,“时间过得真快,十七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花燃冷笑,“你日子过得这么好,我还以为你已经不记得十七了,岑南双少夫人。”
高兴时叫她阿燃,不高兴时叫她十七,可惜她已经不是听到无面喊“十七”时会下意识警惕的十七了。
“你脾气怎么变这么差,一点都不可爱,多年不见,一见面就是要杀我。”岑南双长叹一口气。
“不过还是一如既往的蠢,记得我说过的吗,动手之前要先弄明白敌人的实力,不然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在送死?”
红线断裂,方向翻转。
房间里点着最原始的大红蜡烛,火光在灵力波动下摇摆不定,两个人却只有一样武器,争夺着红线的控制权。
岑南双挑眉笑着,潇洒肆意,“五年不见,小十七修为见长啊。”
红线擦过岑南双耳垂,留下一道细细的红痕,花燃眉眼冷厉,“你背叛千杀楼,要是没有点长进,又怎么能在遇到你的时候把你拿下?”
“那你要告发我吗?”岑南双表情不变。
“我听说过许多关于无面的事情,你做得很好,没人怀疑你不是曾经的无面,当初听到你死去的消息,我还挺遗憾,早跟你说过做事不能太冲动,你还是这么不理智。”
花燃音量加大,“你什么身份,以什么资格说这种话?”
为什么一副如此熟稔的语气,就好像这五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她凭什么可以这样平静?!
“好好说着话,干嘛一副要哭了的模样?”岑南双语气含笑。
“我才不会哭,该哭的人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