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亏了下界以来已经吃了许多做明时不可能吃的苦头,多弗只是叹了口气,顶着半脸的细沙和半脸的红掌印跟着桑德往岛上的村落走去。
这座名为奈瓦兰的小岛零星地分布着四五个小村,岛民约莫百十来人,通通身穿草裙、头戴藤环,棕褐色的皮肤上画着红白黄三色相间的秘纹路。
他们听不懂也看不明白多弗使用的基里瓜剌通用语,当桑德领着多弗这个陌生面孔进村时,所有人都异常严肃、警戒。
多弗见状展开双臂,示意自己身上并没有任何武器,可是当她跟着桑德走到一位头发花白、眼犀利的老婆婆面前时,这位精矍铄的老人仍然用扭曲的手杖顶住了她的双唇,无声地命令她张嘴受检。
多弗感到一种使她至高无上的尊贵格被凡人碾压的屈辱。
她差一点就要翻脸破戒,用力好好惩戒一番这群愚昧而不自知的人类,可是桑德用力扣住了她蠢蠢欲动的双手。
多弗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告诉自己:没事,我是位能屈能伸的好明。
她慢慢张嘴,于是那根粗糙、硕大的手杖立刻见缝捅了进去,把多弗未来得及逃出的咳嗽也一并堵在嘴里。
这、群、人、类!!!
多弗深紫色的眼睛里怒火汹涌,喷薄欲出,她已经听到了心底链条松动的声音,淡紫色的力如烟丝从她的掌心渗出,不过片刻又虚弱地消散。
与此同时,她的胸口被手杖狠狠一击,方才破戒遭到力反噬已令她虚弱无力,这毫不留情的一记直接让多弗摔倒在沙地上,胸腔都像是被敲散了。
她趴在那儿,耳边传来一阵激烈的争执声,叽里呱啦地不知道在吵什么,总之没过一会儿,她就被这群愚民像提破麻袋似的提起来,随意又谨慎地扔到一个四面透风的山洞里关了起来。
多弗昏沉沉地躺到夜色降临,闪烁的星光从各处缝隙钻进来,一同挤过来的还有一个陌生但好听的男声。
“你还好吗?我给你带了些吃的。”
接着,一只像吸收了最晴朗的夏日天空之色的眼睛出现在了山洞的一条一指宽的缝上。多弗这时也不知是饿得难受,还是白天罚和手杖重击遗留的痛楚,她自降生以来第一次如此狼狈,连食物都缓解不了。
“你也不必太担心,过不了几天他们就会放不出去的。”外面那个声音又劝慰道,“只不过你出去之后就不能留在这儿了。”
“……”
外面那个人好像完全感受不到她不愿与人交流的意愿一样,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你想问我为什么吗?噢,很抱歉这个不能告诉你。”
“但是看在你这么合我心意的份上,我可以悄悄告诉你——”
“几天之后你会被送往奈瓦兰岛的双生岛屿——威斯特岛。”
他的声音像夜间温和的海风,催人入梦,多弗的意志昏昏欲睡,逐渐飘远,只能模模糊糊地抓住他话中的只言片语:
“……小心……守信……。”
守信?多弗迷迷糊糊地想,这难道是新生的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