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竹雅。」
泪水不停。
「我知道之前我的任性造成你不少麻烦,我愿意改变,我想要和你在一起。」竹雅的声音混杂着啜泣与鼻音。
「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有用了竹雅。」舒苇轻吐一口气,「你这样反而会让人感到困扰。」
「为什么……」
「我不觉得你很麻烦,你也不用改变,不用为了谁而改变,更别说是为了我,你不是要去留学了吗?我想你不用带着这些麻烦去国外。」
「不会麻烦。」竹雅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是眼泪继续落下,「我喜欢你,所以理所当然。」
舒苇叹了一口气,他的表情恢復平常的模样,那个竹雅熟悉的模样,无却坚定,他深思着,最后嘴唇轻开。
「好吧。」
竹雅瞪大了眼睛。
「最后一次。」
舒苇抚摸着竹雅的脸颊,感受泪水从手背上流过。
「我可以亲你吗?」
竹雅的泪水涌出,她用力点头。「然后我们忘掉之前发生的所有。让我们重新认识。」
舒苇的手移至竹雅的后脑,轻轻扶着她的头。
竹雅看着舒苇逐渐靠近,心跳频率达到极致,泪水没有打算停下。
哭泣声。
风声。
人声。
虫鸣声。
瀑布声
鐘声。
水流声。
草叶轻动声。
哭泣声。
哭声。
啜泣声。
哭声。
「果然还是算了吧。」
竹雅看着舒苇离开,后脑的触感也消失。
「对不起,竹雅。」
「为什么!」竹雅哭喊。
「对不起。」
「为什么为什么!」
竹雅跪在草地上。
舒苇没有扶她,转身往下山的步道走去。
竹雅喘着气,血液沸腾了整身,泪水滚烫到几乎要烫伤她的眼眶。
「你要去国外念书对吧?」舒苇像是突然想到一般转身朝竹雅说:「你要加油喔!」
然后他挥手离去。
「呜……」
白色教堂又响了一次鐘声。
据说这个教堂见证了非常多的新人在这立下誓约,这里是个幸福洋溢的场所,大多数游客都成双成对的来这里拍照,他们感受着这个幸福的氛围,在鐘声下与白色的庄严一同欣赏教堂与草原之间表现出来的均衡。
人来人往却没有人注意到一个女孩坐在草地上。
她一直哭一直哭。
没有人知道她在伤心什么。
她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机有好几十通的未接来电,她望着草原的尽头,山壁边缘万里无云。
偏偏今天的天气很好,并没有下雨。
儘管没有下雨,草地却有一块是湿润的。
***
世界变得好安静。
所有自然的声音、人为的声音、机械的声音都是这么清晰明瞭,不再发胀的头脑可以能出好多空间来思考与放松,原本连专心思考都是一件难事,但现在舒苇的脑袋像是排掉废水的鱼缸一样焕然一新,让他可以想起快乐,单单只是想起快乐就足以让他花一整天享受。
好安静,这个世界原来是这么安静的吗?
舒苇骑着车在稻田间穿梭,他偶尔停下倾听微风与蛙鸣,偶尔停下品尝清新的空气与美景,偶尔会需要擦拭脸上的泪水。他就这样走走停停,感受着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现在才知道原来活着是这么一件轻松的事情,同时他心中也出现疑问,那为什么其他人会活得这么痛苦呢?难道每个说活着很累很痛苦的人都跟他有过同样的经歷吗?难道说他们也都有个像「阿天」一样的人在纠结他们吗?
舒苇总算获得了自由获得了自己的人生,但自由必须付出不少代价。
他骑在车上,因为戴着安全帽的缘故要擦拭泪水实在很不方便,他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多眼泪可以流,他甚至觉得他把这几年分得眼泪都一次流出来了。他哭到田边的青蛙以为下雨而跳出来,他哭到安全帽的内衬都吸收饱和慢慢滴下水滴,他终于哭到视线模糊又必须暂时停下车来擦拭泪水。
就在他下次再度停车时,他来到警察局前面。这是他最后一次擦拭泪水。
永别了竹雅。
他穿过警局的自动门,走到眼前的报案柜台。
「要报案吗?」柜台的员警亲切地抬头看他。
「对。」
「有打过电话吗?有线上申请过吗?」
「都没有。」
「好,那我给你一份资料你帮我填写一下。上面写你的个人资料,然后下面是案件发生的日期时间地点,写大概的时间就可以了,下面还要简述一下案件的摘要,清楚吗?」
「很清楚,非常清楚。」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