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事哦,丁寿嘿嘿坏笑,“常言说礼轻情意重,只消心诚,二爷我怎是迂腐道学之人。”
“如此,请笑纳——”杜翩翩猛地一扯腰带,一股烟雾霎时弥漫开来。
“骚狐狸!”丁寿一声怒骂,挥袖弹开迷烟,玉狐已然消失在黑夜中,踪影皆无。
丁寿虽然有气,还是点头赞了一声,“轻功倒是不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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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腾半宿,回梅家庄已是天明,一个襕衫儒巾的中年男子迎了出来,乃是梅退之的长子梅金书。
梅退之本育有两子,幼子梅玉书资质鲁钝,学无所成,整日浑浑噩噩,智不清,梅退之虽怒其不争,也毫无办法,便将一身医术尽皆传授长子梅金书,梅金书如今医术高超,梅大先生之名也是享誉杏林。
“世叔去了何处,父亲正请您过去。”难为梅金书一把年纪,在老子要求下,见了丁寿规规矩矩执晚辈礼。
丁寿谎称晨起散步,便入内去见梅退之。
这几日梅退之除了为镖局众人治伤,便是借口采药之名打探消息,据他说近几日有许多江湖人物在附近出现,其中不乏锦衣卫的探子,怕是不日缇骑就将登门,另外镖局众人伤势已无大碍,方旭等人已来辞行,询丁寿拿个章程。
“梅家庄一番基业若是因此毁去实是可惜,恰好借此机会祸水东引,让凌家去应付这些麻烦吧。”丁寿略一思索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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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得镖队离了梅家庄,隐身一处山岗上的牟斌冷哼了一声,一旁齐元放躬身道:“卫帅,属下这便带人去灭了长风镖局的人。”
牟斌扫了他一眼,道:“你是方旭等人的对手么?”,不理一脸窘相的齐元放,自顾说道:“梅退之在江湖上也有些声威,传言也是一名高手,没必要另树强敌,你在洛阳已是打草惊蛇,如今不动手则已,再出手必须一击而中,免得夜长梦多。”
齐元放恭维道:“卫帅妙算无双,属下孟浪了。”
“这段时间也别闲着,带着人把那些魑魅魍魉清理清理,如今的江湖,真是什么人都敢打锦衣卫的主意了。”牟斌面沉似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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镖队又行了数日,渐入德安府地界,由此南下武昌,顺江而下,便可到九江凌家庄,这一行便算功德圆满,此时方旭却皱着眉头,思索着什么。
“遥岑,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后面的尾巴少了许多。”终究耐不住,开口向身旁的卫遥岑问道。
“人少了许多,剩下来的却是更难对付了。”卫遥岑眉头微蹙,对目前镖局处境也是担忧。
二人正自谈话,远处掀起一股烟尘,竟有一队骑兵向这里奔来。
方旭等人暗自戒备,让人将道路闪开,哪知那队骑兵却不过路,在车队前勒住缰绳,一名身材魁梧的武官看了眼长风镖旗,开口道:“诸位可是长风镖局的?方旭方大少可在,请出来答话。”
方旭暗自纳闷,自己与军中人物并无往来,却还是信步上前,“在下便是方旭,不知将军有何见教?”
那人闻言甩鞍下马,上前拱手道:“在下兴王府仪卫司卫正陆松,奉王爷之命恭迎方大少大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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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陆府,兴王府后宅。
房内香烟缭绕,一个八卦丹炉立于屋中央,两个蒲团分列两旁,各有一人相对而坐,其中一人年约三旬有余,面貌清朗,上唇微髭,身披鹤氅,正在打坐诵经。
房门吱呀一声,随后一阵轻微脚步声响起,陆松蹑步来到近前,低下身子轻声道:“人已护送上船,一路平安。”
那人闻言微微一笑,“如此十三弟总该放心了。”
此人便是弘治皇帝的四弟兴王朱祐杬,弘治七年就藩安陆,向来性子恬淡,不爱享乐,喜文爱诗,沉迷黄老之术,难得为了荣王一封信派出王府卫队,须知明太宗便是藩王起兵夺得天下,对于诸藩兵马调动视为大忌,赶上性子狭隘偏激的皇帝在位,直接以谋反论罪连说理的地都找不到,一如后世的唐王朱聿键,这位爷是明末宗室中少有的自带干粮起兵勤王的,结果摊上的是崇祯皇帝,直接废为庶人,圈禁凤阳。
幸好这位兴王爷一向与世无争,刚驾崩的弘治皇帝性子温和,如今登基的小皇帝更是随性的主儿,这父子俩都不会为这事与宗室为难。
两人谈话虽轻,却影响到了对面那须发如银的老道士,老道睁开眼:“炼丹之时须凝静气,不外于物,王爷慎之。”
老道名为邵元节,在龙虎山上清宫修道,千年以降,龙虎山一脉一向是张道陵后人执掌,天师道掌教也以天师自称,待到蒙元入主中原,便将天师以朝廷封号之名赐予龙虎山,待到那位淮右布衣登基,天师道的好日子算是到头了,洪武皇帝一句:“妄甚!天岂有师乎?改号真人。”算是给这称号上纲上线了,此后,各教天师掌门都以真人自称。
虽说不能叫天师了,龙虎山毕竟有天师道千年底蕴,上清宫得道之士多为张姓子弟,这邵元节道法高深,在教内也有真人之名,也算是一异数,兴王年已三十,五年前得子不到七日便早夭,如今膝下仍无子嗣,难免心焦,听闻龙虎山邵真人丹鼎之术了得,便重金延请,到王府内讲经说道,炼丹养生。
兴王闻言立即展颜赔笑道:“小王明白,多谢邵师指点。”随即令陆松退下,安心打起坐来。
这边厢以为长风镖局众人一路顺风,却不知方旭等人正遭遇出镖以后最大的危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