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要说笑,”江彬色郑重道:“听你所言,此番出使吉凶难卜,待某复命后便赶来助你一臂之力。”
丁寿感动道:“多谢三哥挂念,你军职在身,多有不便,朝鲜毕竟为大明藩属,不敢为难天使,好意心领了。”
江彬点点头,“有机会回家中一趟,家里人对你多有挂念。”
苦笑点头,丁寿心道我倒是想,如今大哥还没找到,哪有脸回去,他早已交待锦衣卫十四千户所,画影图形寻找丁龄,怎料丁龄如泥牛入海,踪影全无。
送走江彬,几人重新落座,王守仁观二人对战,突然开口道:“贤弟,你因何故入的东厂?”
丁寿专心棋局,随口道:“一饭之恩。”
“哦?愿闻其详。”王廷相走了一步棋道。
这也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丁寿遂将如何与刘瑾相遇,到京师还债,请刘瑾寻兄等进入东厂的事交待了一番。
二王对视一眼,王廷相道:“愚兄有一言相劝。”
见他说得郑重,丁寿笑道:“兄长但讲无妨。”
“自古以来权阉奸宦无有下场,党附者也多难保全首尾,贤弟允文允武,乃栋梁之才,何必屈膝阉宦之下。”
见二人目光炯炯,丁寿坐直了身子,正色道:“莫说刘公公对我有知遇之恩,就是朝中诸公皆视我为佞幸小人,不托庇东厂,小弟往何处去?”
“朝中诸公并非量狭之人,有家父说和,必能捐弃前嫌,届时贤弟内有皇上信重,外有诸位大人扶持,正如你文中所说:前途似海,来日方长。”王守仁劝道。
“小弟怪,二位兄长何以对我青眼相加?”
二人相顾一笑,王廷相道:“文以言志,我二人深信能作出《少年中国说》之人必为我辈同道,我三人携手定能为黎民百姓,为大明江山作出一番与天不老,与国无疆的千秋功业。”
可惜那文章是抄来的,看着棋盘上红黑两色棋子,丁寿心中翻滚,看得出来二人诚心相劝,他一直担心头上被扣上阉党帽子,如能就此摘掉自是最好,可若是就此投入文官阵营么……
想着一年来刘瑾一路提携点拨,屡次交予重任,反观深宫内的朱厚照只作橡皮图章的不甘,如今困在诏狱内牟斌的无人问津,老迈昏庸的朝中大臣彼此勾心斗角……
“小弟请问,若是不答应,子衡兄可还会随我海东一行?”
“海东之行乃是王事,无论如何回复,愚兄都会陪你走一遭。”王廷相郑重答道。
“既如此,小弟辜负二位兄长美意了。”既然都是做小弟,为何不跟一个肯信你、肯重你、肯罩你的老大,虽说这老大如今实力欠了点,结果胜负如何,呵呵,二爷还真不看好朝中那几位。
“贤弟三思而行。”
“此事还需慎重,贤弟不妨多考虑几日。”
“小弟主意已定。”不理二人劝解,丁寿飞快的将棋盘中的棋子放回原位,红黑两色,泾渭分明,看着盘中棋子丁寿展颜:
“世事如棋人捉弄,纵横进退不由衷。争将夺帅拼生死,皆付世人一笑中。”起身长笑,扬长而去。
王廷相看向王守仁,“我二人是否操之过急了?”
看着棋盘,王守仁摇头道:“也许最初就不该强人所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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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厂。
刘瑾阴沉着脸,手中拿着几页信笺道:“这是原话,没弄错吧?”
丘聚摇了摇头,“松鹤楼是我亲自布的暗桩,雅间内有听音铜管,记录人都是听写老手,不会有疏漏。”
冷哼一声,刘瑾没有说话。
“这小子太不安分,整日生事,如今又被人盯上了,瞧着意思还颇有意动,久了怕会反水,是不是……”丘聚举掌下切。
“这事不用你费心了,你下去吧。”待丘聚退下后,刘瑾拿着信笺的手一抖,几页信笺无火自燃,看着火焰将纸张吞噬,刘瑾冷笑道:“两个小王八蛋,挖墙脚挖到咱家头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