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这一点后,大脑内乍然涌入了无数模糊不清的记忆,混乱地刺激着经末梢。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忍不住抓住了手下的毯子,死死地揪出了一个漩涡。
“圣女不说话是默认了不成。”那道阴冷的声音再度响起,像是毒蛇般盘绕而上。
桑枝闭了闭眼,强压下心中震撼,从错乱的记忆里辨别了许久,才轻声道:“长老多虑了,是桑枝怕完不成长老交代的任务,恐长老失望,急功近利才想要练就此功。”
褚偃转着指间的玉戒,漫不经心道:“老夫以为圣女想要背叛我教。”他抬眼透过薄纱盯着桑枝的眸内尽是杀意,“其心可诛。”
窗外落叶簌簌声越发大了起来,凉风不断带走屋内晕绕的烟雾,吹散了那一阵阵飘来的香气。
“桑枝不敢。”她垂着眼,用力地攥紧了毯子,试图放缓这具身体的恐惧。
良久的沉默让褚偃失去了耐心,他拿出腰间内的精致小罐,扔在榻上。
“这是下个月的解药,望圣女完成任务莫要让老夫再失望。”
桑枝愣了下,将视线挪到罐子上,许久才应声:“是。”
褚偃走后,她一直紧绷的身体猛地松了下来,这才开始梳理大脑内原身混乱不清的记忆。
现在是安平三十一年,距离文中的结局已经过去了二十四年整。
褚偃口中的毒刹教在小说中属于魔教内的毒瘤,虽在文中出场的次数不多,但因善用蛊毒杀人,残忍且嚣张。
文末时毒刹教遭到中原武林正派的重创,教中高手死伤大半。
原教主就此不知所踪,尚且还幼小的少主继任新教主。
上任第二天,毒刹教改名咸鱼教,没多久就被魔教除名,消失在各大门派的视线里。
教中部分弟子因不满新教主的行事作风,加上暗处滋生的争斗,咸鱼教日渐分裂,一派以教主为首苦研蛊药,将以往杀人的毒物转向了医药。
另一派则以褚偃为首试图复兴毒刹教,重回武林。
而原身虽为咸鱼教圣女,却自小被褚偃种下蛊毒,被迫成为他杀人的一把利器。
为了摆脱蛊毒控制,修炼古籍内的邪功,一时不慎致经脉逆行,暴毙而亡。
再醒来壳子里的芯变成了她。
理清整个事情后,桑枝看向了被扔在软榻上的精致小罐。
如果原身的记忆没有出错,距离她下一次毒发是四天后,不吃这颗解药,运气好就回到2世纪继续学她的动物医学,运气不好……客死他乡,重开下一世。
得,书是晚上看的,脏话是凌晨骂的,人是早上走的。
等等,纪宜游骂得比她脏多了,有没有一种可能她也在书里?
“扣扣扣。”敲门声响,桑枝蓦然回,只见门口不知何时站了位身着暗紫色衣袍的年轻男子。
腰间别着一根骨制长笛,是咸鱼教弟子专有的武器。
她按照原身记忆中的样子敛着眉目,冷声道:“何事?”
来人颔首:“圣女,您先前吩咐让弟子打探的消息,有着落了。”
桑枝轻皱起眉,搜寻了一番大脑内的记忆,并未找到与之相关的信息。
只听他继续道:“姜家那位一月前离开玄天刀宗,去了京州,似乎暂居在新科状元的府邸。”他顿了下,犹豫道,“圣女,是否要启程前往京州?”
她抬起眼怪地问道:“你确定是我吩咐你打探的消息吗?”
弟子愣了下,露出了疑惑的情,好半晌才反应过来,解释道:“是左长老传话,说圣女特意吩咐的事情,需要在三日内知道结果。”
左长老?
……褚偃!
她想起来了,褚偃先前口中的任务是让她去蛊惑玄天刀宗的少宗主姜时镜,将蛊虫种进心脉内,为他所用。
姜时镜这人即使是鲜少出教的桑枝也听过他的名号,小小年纪提着重剑单枪匹马地血洗了隔壁天魔教。
以一己之力震撼整个中原武林,也让魔教众人闻之色变。
如果她真的成功完成任务,姜时镜就会变成褚偃的杀人工具,供他为非作歹,称霸武林。
况且小说中,也就是二十四年前玄天刀宗的继承人是男主。
姜时镜是原文中男女主的儿子,名门正道的光。
这和让她去送死有什么区别?
哦,还是有区别的,比如她可以自己选择死法。
做任务被姜时镜砍死,不做任务被褚偃毒死,投敌去教主门下被当叛徒处死。
嚯,真是条条大路通地府。
弟子看着桑枝面无表情的脸,小心翼翼地喊:“圣女?圣女……”
桑枝瞥了他一眼:“我听得见。”
弟子沉默了一下,思忖道:“若是圣女现下还不想出发,那弟子……”他想了一会儿,“过几天再来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