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联姻这事落到了姜时镜的身上。
她抿着唇,语气冷淡:“何事。”
姜时镜愣了下,他低头把衣袖从公治念的手里一点点抽出来,小姑娘的表情几乎要皱到一起,她慌张道:“姜哥哥,祖父叮嘱我一定要跟着你才行。”
他叹了口气,索性解开腰带把外衣褪了,摆脱束缚的那一刻,离公治念三尺远:“我没有不让你跟着。”
公治念拿着外衣,整个人慌到微微发颤,眼眶刹那通红,凝聚起泪水:“不行的,你会跑,你一跑我就跟不上了。”
姜时镜无奈扶额,看向桑枝,桃花眼内隐隐带着疲惫:“可否先进屋。”
他现下不着外衣被人瞧见,易传出不好言论。
桑枝想拒绝,但身体先一步侧开,让出了空间。
公治念紧跟在少年身后,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瞧着万分可怜。
姜时镜穿的本就不多,褪了外衣后,更是单薄。
桑枝取出自己的斗篷披在他身上,又将炭火搬到他身边引燃:“下次出门前,多穿一点。”
第4章 晋江
◎武林大会24◎
虽然知道他会用内力驱寒, 但内力总有耗完的时候,到那时再一吹风,骨头都能被冻掉。
她不常燃炭火, 因而全部点燃费了好大一番力气, 再站起来就见公治念站在姜时镜身边捧着红色外衣, 眼泪如失了控制的水龙头,疯狂往下落水。
少年则是头大地揉着额角, 半天没一句安慰的话。
桑枝抱起还温着的汤婆子, 坐到桌子的对面,瞧着眼前的画面, 隐隐升起了一股烦躁感:“预赛结束了?”
小姑娘哭哭啼啼地摇头:“没有, 姜哥哥提前离席, 惹恼了姜爷爷他们。”
姜岳松?
桑枝轻皱了皱眉,观景台能轻而易举看到比武场附近的所有景色, 想来她离席时,也被他们瞧见了。
“最后几轮,现下应该已经结束。”姜时镜拢着斗篷, 系好领口的带子, 斗篷上覆着浅浅的胭脂香,是桑枝平日里常用的胭脂粉味。
他侧目看向似珠子般往下落泪的公治念, 瞳内划过躁意:“哭什么。”
姜时镜的嗓音很平静,像在询问一件无关紧要的事。
公治念却像是被凶了般, 哭得更厉害,细细长长的眉毛弯成八字,哭噎道:“祖父让我跟着你, 可你总是悄悄跑, 就如方才一般, 轻功一霎消失在我视线里。”
她抱着衣服委屈得不行:“若不是有好心弟子告知我,我就找不到你了。”
桑枝撑着下巴,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打转,忽然问道:“你今年几岁了。”
公治念愣了一下,她泪眼婆娑地看向桑枝,怯懦道:“十四,还有八个月及笄。”
“哦。”怪不得瞧着年纪不大,桑枝垂下眼,倒了杯水递给她,“补补水,免得一会儿缺水。”
公治念犹豫着把外衣放在桌上,双手接过杯子:“谢谢桑桑姐姐。”
她像是真的渴了,但又恪守礼规,小口地喝着杯子里的水,水是一早烧的,放到现在早已冰凉,她也没嫌凉,慢吞吞地把水喝完了。
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不发出一点声音。
偌大圆润的眼泪挂在眼睑上,眼睛红得如兔子,倒也不再继续哭。
桑枝心里的那股烦躁感渐渐消失,她轻叹了一口气,取出帕子递给她:“擦擦吧。”
公治念轻摇了摇头,小声道:“谢谢姐姐,我自己有。”
说着,她取出自己的手帕,转过身将脸擦干净,再把帕子叠好,放回袖子里,一行一举皆像京州培养了数十年的大家闺秀,全然没有江湖门派的洒脱。
姜时镜很清楚长辈是何想法,祖父想与风清门联姻,甚至夸张到聘礼都已拟好,就等着公治念及笄,若不是父亲拦着,怕是连及笄都等不到。
他从始至终都把公治念当做妹妹看待,幼时还会带着她一块玩,自从知晓祖父的心思后,他躲都来不及,但挨不住公治念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他屁股后面跑。
“你不是喜欢玩雪?现在川舒院没有别人,去外面玩吧。”
公治念眼里升起些许欣喜,很快熄灭,她局促地站在原地:“不行的,祖父会知道的。”
桑枝若有所思道:“你很怕你祖父?”
小姑娘先是点点头,而后又摇摇头:“祖父对我们很好,只是严厉了些,父亲说是为我们好。”
她攥着双手,微微用力:“我,我不怕的。”
桑枝:“…………”
头一次见pu自己的。
姜时镜无奈叹气:“他不会发现,去吧,一会儿带你去雪崖找云母,你不是一直想见他。”
公治念手搅的泛白,她咬着下唇纠结了很久,最终被期盼取代,她微微俯身朝两人行礼:“谢姜哥哥和姐姐。”
她双手叠在小腹处,端着架子缓步离开房间,甚至贴心地关上了门。
光亮被斩断后,屋内显得昏暗又寂静,炭火盆发出微弱的声响,桑枝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盯着姜时镜:“从小养大的小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