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镜将剥好的橘子掰了一瓣递到桑枝的嘴边:“你在害怕?”
桑枝嚼着橘子,在柳折枝的目光中头摇的如拨浪鼓,汁水的都来不及咽下去否认道:“不怕。”
瞿苒苒听得一头雾水,困惑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半点听不明白。”
柳折枝把她的手指一根根地全部叠在一起,像一把小扇子:“一些不算愉快的往事。”他拿到眼前边欣赏边道,“等到了京州,我讲给你听。”
“先解释丧尸是什么意思,为何那些尸体怪物叫丧尸。”瞿苒苒将手抽出来,把手指再一根根的掰下来。
柳折枝轻叹了一口气,眉眼间隐隐染上了几分困倦:“字面上的意思,丧失智只会攻击人的尸体。”
桑枝小声地反驳道:“胡说,我以前看的影视……话本子里说丧尸算活人,部分意志强大者甚至拥有情感,被咬后还会传染,禁药可不会。”
瞿苒苒气炸了:“你糊弄我?”
柳折枝:“?”
盯着躲在姜时镜身侧安然吃橘子的桑枝,目光阴沉:“你最好这辈子都别回蜀地。”
桑枝吐出舌尖做了个鬼脸,然后故意夹着声音撒娇道:“苒苒姐,他欺负我。”
瞿苒苒一巴掌拍在男人脑门上:“不许再说话。”过了半晌,实在气不过,又踹了他一脚,“敢糊弄我,下去跟着马车跑!”
柳折枝暗暗瞪了桑枝好几眼,恨不得将她撕碎从车帘扔出去,后槽牙磨得吱嘎作响。
面对瞿苒苒时,低着头委屈又弱小:“我错了,姐姐。”
桑枝嘴里的橘子瓣差点滑嗓子眼里,津津有味地看着柳折枝伏低做小的模样,分外兴奋。
姜时镜取出帕子,将小姑娘溺出唇角的汁水擦掉,而后又拿起新鲜的柑橘,用小刀划开,切成小块喂给她。
马车走得很慢,时常会停下来靠在路边休息,以至于从昆仑到京州走了整整半个月,到城内已是三月廿二。
柳折枝一路上过得格外憋屈,桑枝总是仗着瞿苒苒在时,贱得慌去挑衅他,然后看着他委委屈屈地喊姐姐,高兴到腮帮子酸痛。
马车一过城门,柳折枝立刻带着瞿苒苒分道扬镳,连头都没有回。
桑枝卷起车厢帘子,趴在窗沿上望着热闹的街道,靠近店铺门口的空位上会有小摊,来来往往的人有时会在摊位上停留,新鲜蒸好的包子在蒸笼盖掀开的一瞬,热气腾腾向四周散开。
初来时她满心都是任务,努力地想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找到回家的方法,转眼已然半年过去,一切都与最初天差地别。
她视线一处处地扫过,在每个路过的摊位上都停留了好一会儿。
“要下去逛逛吗?”少年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桑枝将卷起的车帘放下:“不了,我想先去客栈洗漱。”
姜时镜放下手里小姑娘看完的话本子,提醒道:“我们住颜府,不去客栈。”
桑枝沉默了半晌。
“哦。”她忘了。
马车偏大,因而在街道上避开行人走得格外慢,慢悠悠晃到颜府门口已是一炷香后,颜词带着一众侍卫不知等了多久,青衣在他身上显得温润如玉,浑身透着一股浅浅的书卷气。
姜时镜先一步跳下车板,小心翼翼地把桑枝也扶下来。
桑枝轻声道:“我的手已经好全了。”
“我知道。”他抚平小姑娘起皱的裙摆,坦言道,“怕你摔了。”
颜府出来迎接的人加上随行的刀宗弟子足有三十多人,桑枝尴尬地轻咳了下,朝着眉眼温和的颜词行礼道:“见过颜大人。”
颜词抬了抬手,轻笑道:“无妨,不用拘泥于礼数。”
桑枝抿着唇露出一抹不失礼貌的微笑,蓦然在人群里瞧见了管事嬷嬷一脸慈祥地望着自己,颇有种自家闺女干了一番事业回来的欣慰。
“风大,先进屋。”颜词道。
姜时镜不动声色地扫了一眼府宅的外墙,道:“外墙该修缮了,砖瓦掉了好几块。”
颜词缓慢道:“往后会修的,爬墙的人太多,现在修了也没用。”
桑枝闻言视线也在外墙附近转了好几圈,赫然跟侧边藏在树枝里的黑衣人对上视线,后者似乎也意识到连忙撇开头假装没看见。
她一时分不清这是杀手还是暗卫。
大白天的一身黑即使在枝叶繁茂的树上也过于明显。
颜府并未有太大变化,除了前厅她原先照料的那些花皆被换了,其他的陈设一如半年前,就连花瓶后面没擦干的灰尘也一模一样的滞留在上面。
桑枝蓦然有一种经年后再次回家的错觉。
“你先前住的湖边小院在这半年一直有人打扫,可随时住。”颜词走在最前面,温和道。
姜时镜:“好。”
桑枝环顾着周围的景色,拉下了些许路,抱着汤婆子小跑了两步,疑惑道:“那我还是住之前二等丫鬟的房间吗?”
颜词脚步顿住,回头看向桑枝哑然失笑:“桑桑姑娘若是喜爱的话,颜某也不会阻止。”
桑枝:“…………”
姜时镜无奈道:“你住湖边小院的房间。”他伸手轻敲了下她的额头,“当丫鬟当上/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