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怎的不说话了?”沈兰溪歪着脑袋,就着烛火瞧他。
“那些鱼太小,都是刺,不好吃。”
沈兰溪却是认真道:“骗人,小鱼的刺烤熟了也可以吃,炸的也好吃,又酥又脆,加点椒盐……”
两人往前走,祝煊指着一处门户紧闭的院落与她道,“那个院子,是从前我住的。”
“嗯?你不是住在西院儿吗?”沈兰溪顺着他手里的烛光瞧去。
长廊过去有一道拱门,里面似是有一座院落。
“西院儿先前是大哥住的,后来大哥不在了,母亲让我搬去了”,祝煊稍顿,侧头瞧她,眼眸闪过些无奈,“我行二,与你一般。”
沈兰溪粉唇微启,眯起了眼,“后面这句,我知道啊,郎君怀疑什么?”
她反客为主的逼问,倒是惹得祝煊色有些狼狈。
他挪开视线,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无甚。”
说罢,他指了另一边的小阁楼与她瞧,“那是寻芳阁,祝窈出嫁前的院子,她幼时喜欢高处,父亲便让人建了那小阁楼给她。”
沈兰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那日成亲时她便知道,那样澄澈的眼,定是被家人好生护着长大的。
想起什么,她忽的压低声音,脑袋凑近了他。
祝煊身子一僵,微怔的瞧着自己胸口处仰着的脑袋。
一双不笑自弯的眸子闪着光亮,头上熠熠生辉的步摇在兜帽里轻颤了一下,那或是哄人或是气人的唇翕动了几下,吐出一句让他眼皮直跳的话,明明唤他郎君时,甜得似是刚吃了蜜饯儿。
“郎君,父亲与韩姨娘是怎么回事?”沈兰溪八卦道。
祝煊压了压自己跳个不停的眼皮,声音清冷道:“长辈之事,不可妄议。”
沈兰溪不满的瞥他。
无趣的男人!
祝煊瞧见她的失落,思索一二,道:“韩姨娘是母亲怀我之时,父亲主动纳了的。她是母亲的陪嫁丫鬟。”
只这两句,便能让人脑子里出现好几个故事了。
“日后在母亲面前,别提韩姨娘的事,可记住了?” 祝煊不放心的叮嘱道。
沈兰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
两人并肩往回走,皆沉默。
沈兰溪忽的停下了脚步。
两人间隔一步之距,祝煊回头,“怎么了?”
“祝煊,我们约法三章吧!”沈兰溪脑子发热,声音脆生生的。
祝煊还在震惊她唤他之名,“你……”
“我沈兰溪,要跟你约法三章。”沈兰溪眉眼里透着一股执拗的认真。
这事她想了好久,还未想好该如何与他说。
但她现在不想等了,气氛烘托到这儿了,不用就浪费了。
祝煊唇角勾起了些弧度,不知道她想闹哪样,无奈开口,“你说。”
“祝煊……”
又是直呼其名,被喊得人眉心一跳。
“……你可以纳妾,我不会拦着,我理解你们男人对好颜色的姑娘和风情万种的女子都守不住心,你纳入府里来,我会好生安排她们,不会磋磨她们,也不会找你的茬儿,但是你要记住,元宝和绿娆是我带来的人,我用惯了,你不能对她们下手。你纳妾之后,我不会再与你同房,我这人护食,不愿与人分享什么,若不能全部给我,那我就不要了。我理解了你,你也要理解我。”沈兰溪强买强卖似的理直气壮。
“其二,我不确定我会不会生孩子,沈家对我没有要求,只要我一日是祝家少夫人,与他们而言便是脸面有光。嫡孙这一辈,已经有澄哥儿了,日后祝家门楣自有人撑着,你不可逼我。相应的,你若是与旁人有了孩子,我也会待他们好,悉心教导。”
“其三,自古盲婚哑嫁,结发为夫妻的两人,情分多过感情,你可以另有喜欢的人,但是你要如父亲待母亲那般,给我体面。相应的,我会替你照料后院,让你不必为后宅之事烦心。”
她一口气说完,掷地有声,显得格外强势。
实则,沈兰溪心里也东一下西一下的在打鼓,不确定他会不会答应。
若是不答应,她要如何?
她只想安安稳稳、快快乐乐的过完这一生,没有995,没有攀比内卷,更不想有乱七八糟的事来打搅她。
如若她在祝家得不到她想要的生活状态,那便走吧。
她有银子,离了这儿也能过得好。
就在沈兰溪把和离后要买什么样的宅子都想好了时,一步远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沈兰溪。”他也学她,直呼其名。
“嗯?”她在寒风里应他,眼眸里是明晃晃的期待。
祝煊叹口气。
她一向如此,什么心思都写在脸上,让人瞧一眼便心下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