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娆笑了一声,与捂着脑袋的元宝一同屈膝告退。
两人刚走,沈兰溪便迫不及待的进了内室,一把抢走床上的人手里的书册,眼睛亮晶晶的问,“郎君可知,昨日刺杀你的人,是谁派来的吗?”
那眉飞色舞的模样,祝煊却偏是使坏,不让她如意,淡声吐出几个字,“国舅爷。”
沈兰溪瞬间没了乐趣,不高兴的瞧他,“你如何得知的?”
祝煊勾唇一笑,“方才听你们在廊下说的。”
沈兰溪哼了声,忽的一顿,气得捏他,“你诓骗我!前些时日你忙的案件,便是与国舅爷有关吧!若不是如此,他何至于昨日朗朗乾坤的行刺你?那是狗急跳墙了。”
“嘶——”祝煊赶忙抓住她的手,老实交代道:“那罪证,前日夜里向大人便秘密入宫呈到了御前,只是他们得到消息时已经迟了,若是所料不错,向大人昨日应是也被行刺了。”
灭了他与向涵之的口,便是有罪证又如何?只要皇上不信,便无人能治得了国舅爷的罪。
白家当年拥护圣上登基,功劳苦劳皆有,是以,当时四品大家的白家,出了一位凤后。
沈兰溪蹬掉鞋子上床,盘腿而坐,双手托腮,“但杀掉你与向大人又如何?皇上早就提防着外戚势力了,他受白家掣肘多年,虽然京中势力盘根错节,他从前对抗白家许是蜉蝣撼树,也或是没有拔这棵树的由头,但如今,你们呈上了白家的罪证,这般好时机,不论这罪证真假,皇上都会动白家。”
皇上当年便是在叔叔兄弟之间争得皇位,又如何不知迟迟不立储君的后患?
五皇子中宫嫡出,除却不受皇帝喜爱,便是皇上在提防外戚。
而上次揽香楼事件,皇帝对作死的三皇子和‘受害者’的五皇子各打五十大板,如今想来,约莫是为了制衡。
法术势,三者如何平衡,是帝王穷其一生要学的。
“不可妄言。”祝煊捂她嘴巴。
朝堂之事,错综复杂,若是被有心之人听得并传扬出去,多半会带来灾祸。
但他也心惊,她竟能瞧得这般通透。
沈兰溪拿掉他的手,轻声说:“就关起门来说说嘛,郎君可莫要说出去……”
祝煊微微挑眉,瞧她不语。
“便是说出去了,我也不会承认的。”沈兰溪歪了歪脑袋,悠悠的说完后半句,一副‘我就无赖,你能奈何’的架势。
祝煊色严肃的叮嘱,“这话,与我说说便罢了,除我之外,断不可与旁人语。”
“知道的。”沈兰溪认真点头,依偎过去,娇声娇气的道:“你这伤何时好?我想吃你烤的鸡了,兔子也行。”
祝煊:“……不给烤。”
刚吃过麻辣兔肉,这便又惦记烧鸡了?他连那兔子的味儿都没尝到。
“作何这般小气?你若是嫌累,教教澄哥儿也行。”沈兰溪的如意算盘拨得叮当响。
“……他还小。”祝煊无奈扶额。
“也可以干活儿了。”沈兰溪理直气壮。
“……”
不过一息,原本没骨头似的赖在祝煊身上的沈兰溪忽的坐直了,一双眼睛圆溜溜的,透着些气愤,“那我岂不是给人做了筏子!”
秦嫣之事,是她要计较的,人,也是她送去官府的。
如今倒好,他们顺着秦嫣这个小虾米查到了国舅爷身上,皇上查办白家,于公于私,都是朝堂之事,而她沈兰溪……
哼!
“你们都……”沈兰溪皱了皱鼻子,“显得我好蠢哦。”
也亏得她无心对这个朝代改变什么,不然,早就死无葬身之地了,哪里还能这般开开心心的吃吃喝喝呢?
沈兰溪气馁的叹口气,再次坚定自己的定位。
上天没有给她经世之才,也没有对她委以重任,意外来这儿,只当得是弥补她上一世社畜打工人的心酸吧。
“这世上之事,往往牵一发而动全身,树不静,风不止,谁人又能说自己一辈子都活得清醒明白呢?无愧于心,畅快一世便足矣。”祝煊轻拍她后背,让那炸了毛的人松软下来。
“你是这般想的?”沈兰溪颇感意外的问,直视着那双清淡的眸子,“你身在官场,世事浮沉,不怕有人会利用你吗?”
“万事都论是非对错。”祝煊答。
“若那利用你的人是天子呢?你正直之名远扬,若是当一把刀,最是锋利不过。”沈兰溪嘟囔一句,想起了自己看的那些话本子,里面落得凄惨下场的,哪个不是正直之人?一身铮铮铁骨,却留得身后污名,遭后世唾骂。
沈兰溪中了邪似的赶忙摇摇脑袋。
不能想这些,不吉利!
吉利?
“郎君,你昨儿见了血,破了我的财运,嘤嘤嘤~”沈兰溪撒娇似的靠在他身上,气得蹬了蹬腿。
祝煊本还拧眉想她那一问,闻言,有些哭笑不得,一把搂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哄道:“我的银子都给你。”
沈兰溪才不要,她分的甚是清楚,“你那只是交于我保管,日常走账都是从那里走,只有我自己赚得,才是我的。”
当然,她的嫁妆也是她的~
还有那落了她名字的庄子和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