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澄耷拉着脑袋走了两步, 又回头, “母亲,先生后日带我们去踏春,要我们自备饭食,母亲,书院里的同窗都吃过自己母亲做的饭菜,听说很好吃。”
那可怜巴巴的模样,最是惹人心疼。
只是听这话的是沈兰溪,“我不会做饭菜。”她直接道。
祝允澄默了一瞬,道:“我给你准备了生辰礼……”
沈兰溪眉梢一动,立马笑盈盈的拉长语调,“——但我可以学着给你做一餐。”
祝允澄立马笑得呲牙,“多谢母亲~”
“嗯,乖~”沈·老母亲·兰溪笑得亲和。
在外间听得全程的祝煊无语扶额,把手里方才他批得一无是处的文章递给那胖橘子,“去改。”
胖橘子:“哦。”
得了想要的,祝允澄也无甚不情愿的拿着自己写的狗屎出去了。
门关上,祝煊步入内室,果不其然的有瞧见了金灿灿。
“又是母亲给的?”他问着,在一旁坐下,只觉好笑。
这人每次回沈家,回来时总是抱着些金银首饰,也算是有钱缘了。
沈兰溪还在端详着那金簪,闻言,笑得扭了扭身子,“沈兰茹给的”,稍顿,又挤眉弄眼的补了几个字,“我的生辰礼。”
这明晃晃的提醒,祝煊只当没听到,指她手边的沉香木匣子,“这是什么?”
“母亲给我的生辰礼!”沈兰溪立马一把护住。
这动作,惹得祝煊挑眉。
四目相对,沈兰溪讪讪的收回手,把那匣子抱着,慢吞吞的打开,“好吧好吧,给你瞧一眼啦。”
话音未落,柔和的光从木匣子里散出来,拳头大的夜明珠在昏暗的室内像是坠落的月亮,通体清透,不沾尘埃,光晕似蓝又似青。
夜明珠难得,尤其是这样大,还清透光亮,无甚杂质的。
饶是祝煊这般在富贵巢里长大的,也禁不住的看直了眼。
沈兰溪双手聚在那夜明珠上,把它的光亮遮住,小声与他咬耳朵,“你说,我母亲这是哪儿来的这般贵重的东西?从前我虽是知晓她有钱,但也不曾想过,这般夜明珠有一日竟是能送与我。”
莫不是在感谢她帮哥哥嫂嫂料理了那秦嫣?但也用不着这般贵重的东西吧!
她模样实在有趣,像是偷了腥的猫,小心翼翼的藏着,但那眼睛里的开心却是遮不住。
祝煊伸手,按着她的手,把那匣子合上。
“先前查秦家娘子那案子时,不免查到了你父亲母亲”,祝煊缓缓与她道,在那双闪烁着光的眼睛瞧来时,又开口,“你母亲家里,是前朝第一富商,行的是海商,直至大嬴朝建立,江南林家才忽的沉寂没落,历经三朝,也就没几人知晓当年的林家了,只以为是江南寻常的海商。”
沈兰溪双手捂着嘴巴,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得飞快。
她就说吧!她就说林氏很大气吧!!!
沈兰茹就是投生到了金窝窝里了!
“只是……我母亲怎的就选了沈岩做郎君呢?”沈兰溪皱着脸问。
“这便是他们之间的事了”,祝煊说着,屈指在她脑袋上敲了下,“东西万万收好,财不外露。”
沈兰溪连连点头,与她想的是一样呢~
她揪出脖颈上挂着的钥匙,开了自己的保险箱,把那夜明珠郑重其事的放了进去,又把沈兰茹给她的珠环首饰放去梳妆桌上,忙得像只小蜜蜂。
祝煊思忖一瞬,还是开了口,将今日在衙署的事讲与她听。
沈兰溪拆了发髻,扭头道:“两种想法。”
“愿闻其详。”祝煊道。
沈兰溪蹭过去,赖在他怀里靠着,“其一,我把那位想得好一些,那便是不信谣不传谣,所以让郎君暗中查探,但因是信任杜大人的,所以仍然重用,委以差事。其二,我把那位想得坏一点,那就很明显了,他想让郎君查出些什么来,但又以防万一,把这会试的差事给了杜大人,不论郎君这边有没有查到杜大人身上,会试之时,定会有事发生,且最好是能坐实罪名的。”
与祝煊的想法不谋而合……
至于会出何事?科举舞弊是杀头之罪。
沈兰溪仰头看他,“郎君觉得是哪种?”
祝煊闭口不语,只脸色幽黑,沉沉呼出一口气,把她撑起来,起身便往外走。
“你先歇息,我去前院一趟。”
沈兰溪双手托腮,瞧着那操劳的背影叹了口气。
混朝堂好难哦!
她还是再看看自己可爱的小钱钱吧~~
翌日一早,祝允澄又叮嘱沈兰溪,莫要忘记给他准备踏春的饭食。
沈兰溪不胜其烦,连连点头。
老夫人多问了几句,随后一脸平静的赶他们回自己院儿里用早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