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允澄一副吃了那啥的色看她。
他父亲、他父亲威严高大得像郊外他一直登不了顶的山一样, 虽然也有时候更像水啦, 但是不能可爱啊!
不知是自己养了这些时日,还是这心口不一装大人的小孩儿确实讨喜, 沈兰溪终于寻回些良心来,不再逗他, 夹了个鸡翅给他,“吃饭, 都饿瘦了。”
祝允澄一口气哽在喉咙里,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声咕哝, “……倒也没有, 就今早起晚了些, 没吃早饭罢了。”
沈兰茹看戏下饭,吃得津津有味。
她二姐姐果真厉害,那样顽劣的孩子在她面前都服服帖帖的!
用过饭,两人前后脚的走了,沈兰溪拆掉发髻,爬上床去睡了。
到底是没好透,近黄昏时又开始发热了,小院儿忙得鸡飞狗跳的。
元宝不安心,匆匆去请了大夫来,把脉后诊断沈兰溪在慢慢好,只喝昨夜开的汤药便可,这才给了诊银送人出府。
消息传到正院儿,老夫人吩咐人去炖了碗清淡滋补的汤,被花嬷嬷搀着过来了,正巧遇见了下值回来的祝煊。
“祖母。”祝煊快走两步,上前问安。
“今日回来早了些。”老夫人被乖孙搀着走,“听说昨夜沈氏便发热了?”
祝煊‘嗯’了声,扶着她穿过拱花门,绕过长廊,“她虽是瞧着没心肺了些,但心思细,昨夜杜府的事还是吓着她了,半夜发了热,请大夫来瞧过了。”
老夫人轻哼了声,似是有些不满,“身为祝家主母,日后还有她独当一面的时候,这点胆子哪里够。”
祝煊想到那凭空出现的罪证,眉间阴翳复返, “祖母去岁说想回汝州瞧瞧故人,如今春日了,路上的冰雪消融,是个好时候。”
“你倒是心疼她”,老夫人睨自己乖孙一眼,对他心里的盘算一清二楚,“此事你自与她说,若是她愿意,我便捎带上她。”
沈兰溪自是不愿。
这又不是后世,交通便利,再怎么远,坐飞机或是高铁,也咻的一下到了,在这儿想要去哪里,舟车劳顿的委实辛苦,而她又受不住辛苦。再说老夫人,年纪大了,万一路上有个好歹,她以死谢罪都不够,可不愿意去承担那些压力。
喝了老夫人亲自送来的汤润了嘴,还得到了几句算是温馨的叮嘱与安抚,沈兰溪腹诽着,翘着腿儿在床上翻看剪纸,巴掌大的红纸,却是可窥见市井的热闹,阿芙果真是个妙人儿啊!
“……汝州街头的小食很好吃,过一两月,枝头的桃子也熟了,汁水充沛,酸甜可口,正是采摘品尝的时候,那里虽是不及京城,但是珠钗首饰都很漂亮,再者,你是新妇,见过族人,是能收到礼钱的。”祝煊坐在床边,绞尽脑汁的想要诱哄她改变主意。
沈兰溪忽的蹭过来,仰面躺着,脑袋枕在他大腿上,灿若星子的眸子笑盈盈,带着些惯有的狡黠,“纵使那些桃子好吃,也不及郎君的滋味。”
至于收礼钱,她如今吃穿不愁,手中还有余钱,够花了,她很满足。而且,她才不要异地恋呢!
祝煊瞬间耳根着了火,被她挑得喉结滚了滚,视线不自觉的落在她某处饱满之上。
沈兰溪察觉到他的视线,唇角愈发有恃无恐的勾起,纤细的食指从他下颌滑到滚动的小球上,最后作势要没入他的衣里,忽的被一只温热干燥的大掌擒住。
男人声音暗哑,低斥道:“别胡闹!”
沈兰溪轻笑一声,翻了个身趴在他腿上,纤细的脖颈仰起,脆弱又让人着迷。
腿上压着的柔软让人不能忽视,感觉到有些不受控,祝煊叹息一声,把人抱着坐起,擒着那盈盈一握的腰身,不让她乱动。
“昨夜虽是抓了人,却并无罪证,向大人查了两次,也未从那举子的行囊里发现什么,但今日下午,再查那被翻得底朝天的厢房时,却是意外发现了证据,一切都太巧了,朝中有人在搅混水,且权势不小,这些事本不该与你说的,但你聪慧,便是我不说,你也能猜到,我被卷入此事当中,眼下且脱不了身,你不必跟着忧心,随祖母去汝州住一两月,若是厌了,我让人去接你,可好?”
后背被揽着,沈兰溪像个稚童一般被他抱在怀里哄,道理揉碎了讲与她听,男人肩上扛着家族的担子,也有自己为人臣的坚持,却不要她陪着一起。
沈兰溪抬手,摸了摸他干裂起皮的唇,忽的仰头轻啄了下,刺刺的,不太舒服,但她异常喜欢,又亲了两下。
“我喜欢吃喝享乐,不喜烦忧,天下那些让人夙兴夜寐的事从不往脑子里去,但依上祝家这棵大树,我要乘凉,少不得要为其风不止的事烦忧些,你是我郎君,想为我遮风挡雨,但我不是菟丝花,要我放下自己去依附于你,才是真的要我的命。”
沈兰溪把玩着他的手指,说着自己的心里话,虽是有些诛人心,但还是补了一句,“我可以是你的娘子,祝家的少夫人,沈家二娘,但排在最前面的,是沈兰溪,是我自己。我要过得好,过得舒服,须得是因我自己有这个能力,而不是因有你护着。”
室内陈寂许久,沈兰溪惴惴不敢抬头。
这话比先前与祝煊约法三章还要骇人听闻,也难以理解。时代有鸿沟,她一直都觉得,最大的鸿沟不是科技的变化,而是思想的转变,女人依附于男人,是这个时代像是饿了要吃饭一样的规律,她用现代的思想在与祝煊碰撞,只是想告诉他,她不会躲、更不会逃。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总要有一方去适应的,很显然,是她要去适应这个朝代,如果用几百年后的现代思想去改变这个朝代的封建,无异于揠苗助长,结果只会适得其反,水滴石穿,不在于一朝一夕。
她懒,也胸无大志,做不得这以身殉志的第一人。
好半晌,祝煊声音沙哑的问,“我护着你,不好吗?”
顿时,沈兰溪一颗心揪得生疼,他的嗓音不似往常清润,藏不住的受伤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像是万千藤蔓缠在了她心口。
沈兰溪深吸口气,仰头,笑得明媚,“有郎君护着自然是好,但我贪心,也想自己能担得起风雨。”
祝煊未置一词,静静的看着她。
沈兰溪在他紧抿的唇上亲了亲,润了润,话语像是带了缠人的钩子,滚热的呼吸洒在他耳畔,那一字一句滚进了他耳朵里。
“我不想当你金屋里藏的娇,我要成为与你并肩的爱人。”
爱人。
一个很陌生的词,但却让他瞬间心里着了一团火,愈烧愈烈。
祝煊眼里冒了火,手指碰了下自己的唇,暗哑开口,“再亲一下。”
话虽如此,却是不等沈兰溪动,他已经掌着那后脑,把那烧人心肝儿的嘴送到了自己唇前,含住,掠夺她的呼吸。
他亲得有些用力,干裂起皮的唇剐蹭到沈兰溪娇嫩的唇,引得她嘤咛出声,脸颊上飞了红晕,两只手被他紧紧攥着,无措又可怜。
怀里的人太软了,绿粽子被人剥开来反复品尝,莹白的脚趾蜷缩几下,把床尾的东西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