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胖子欲哭无泪,努力缩着身子,不去碍人眼。
祝允澄冷笑一声,“哼!敢做不敢当的小人!蛇鼠一窝,让人作呕!”
赵寒垂眸,瞧着前面这个小身子气得发抖,抬手拍了下他的肩,“平复一下。”
说罢,他抬眼与那老树皮的一张脸对上视线,“族长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今日诸位在此说的话,我记下了,回家也会禀明父亲。我也明着与你们道,将军府赵家,不与小人为伍,就算是拼的两败俱伤,罢了官职,撤了匾额,赵家的人也绝不做违背良心之事。”
祝允澄深吸口气,又缓缓呼出,忽的想,若是沈兰溪遇着这事会如何做。
约莫是……要气死对方吧!
想到此,祝允澄突然没有那么生气了,他抬起有了些棱角的下巴,骄矜道:“想对付我父亲?不自量力!瞧着活这么大岁数了,还不知有几日好活,竟还是这般没脑子,你们寨子里是没人了吗?竟能挑出你们这些歪瓜裂枣当族长,属实是够丢人的。说你们是井底青蛙,当真是侮辱青蛙了,鼠目寸光的东西,还想着做这个做那个,你跳起来都看不见京城的山!”
祝允澄换了口气,继续输出:“别说我父亲是官吏,谋害官员是死罪,便是我祝家子弟,在这儿破一道口子,都得有人不远千里的慰问!若是丢了命,你们九族也别想活命,有一颗脑袋算一颗,全部都给小爷在黄泉路上照明!还天高皇帝远?真当没人能奈何得了你们了?口气比脚气还大,可真敢说!”
坐着的几人,脸色青了紫,紫了红的,变幻莫测,恼怒与羞愤交加。
任谁被一个黄毛小儿这般羞辱,也做不到波澜不惊。
其中一人拍案而起,目眦欲裂,“你闭嘴!”
祝允澄冷哼一声,唰的一下自腰间抽出一柄锃亮的软剑,剑锋直指那人,语气冷寒:“你以为你指的是谁?”
气氛陡然冻住,桌前的骨头已经冷了,附上了一层油,瞧着有些恶心。
众人屏住呼吸,谁都没敢出声。
刀剑无眼,生与死不过是一瞬的事,撞上去,命就没了。再者,听得这小儿的话,祝家在京城似是颇有势力……
祝允澄冷嗤一声,动作利索的把软剑收回腰间扣好。
“想要算计我父亲性命,凭你们几个脑袋只能当球踢的也配?狗东西,脏了小爷的眼!”
最后又添了一把柴火,祝允澄大摇大摆的带着人走,真真儿一副纨绔子弟的架势,唬人的紧。
缩在角落里的店小二这才期期艾艾的凑上来,结巴道:“客、客官,您看我们这门……”
祝允澄径直路过他,丢下一句‘去祝家要银子’,阔气的很。
肖春廿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也左扭右扭的跟着往外走。
这弟弟,可忒行了!
赵寒扫了那几个脸色难看至极的老帮菜一眼,断后跟上。
门口空无一人后,屋里的几人面面相觑,石头寨的族长一张脸青紫难堪,一巴掌重重的拍在桌上,震得白胖子面前的骨头跳了起来又落下。
“混账东西!”
白胖子耷拉着脑袋,暗自翻了个白眼儿。
方才人家在的时候怎么不听他骂?
“那我们这还——”一人小心翼翼的开口。
“去查查这位祝大人什么来头。”另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打断道。
只这一句,众人也听出了几分话外音。
若是确实大有来头,他们还是缩着吧!
外放官员不过三年任期,像那种家世显赫的,更是早早就调回京城去了,有钱人家的郎君,谁愿意在他们这山沟沟里待着?
出了酒楼的三人,一头扎进了艳阳下,祝允澄虽是骂了个尽兴,但到底是担心他父亲的,当即也不与赵寒去练武了,要回家告状去!
“今儿这饭也没吃成,赶明儿我再请你们吃。”祝允澄说着,从腰间摸出一个平安扣递给赵寒,“送了春哥儿信鸽,这个是给你的,希望你们平平安安的。”
赵寒伸手接过,直接挂在了脖子上,后知后觉的才又道了声谢。
祝允澄摆摆手,带着肖春廿跑了。
肖春廿跟着他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嘴巴却还叭叭儿个没完。
“……你方才真的太厉害了!我,我决定……日后当你的小弟……给你穿衣脱靴……你指东……我,我绝不往西!”
“你方才……怎么让他们去你家要银子啊……你不怕你父亲知道后又打你吗?”
祝允澄撇撇嘴,心里苦唧唧的,“所以我要赶紧回府,抢在他们的人上门之前先把事情说了。反正不是我惹事的,是他们先动口的!你给我作证!”
“好的!大哥!”很是洪亮的一声。
祝允澄险些被他这一嗓子吼得一个趔趄摔倒。
临近黄昏,正是用饭时,祝煊忙于公务尚未归来。
祝允澄倒豆子似的,噼里啪啦的把方才的事说了。
沈兰溪以团扇遮面,打了个哈欠,眼里困得泛出水儿来。
“兰姨?您这是听困了?”肖春廿傻眼了。
这可是事关性命之事啊!
祝允澄一副见过世面的样子,立在旁边,深色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