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琢就知道,沈又容是个心思重的人,一些事她不说,但她总会藏在心里。可她又那么年轻,一点点事情就能将她的心塞满了,整个人都沉重起来。
“大姑娘,你可愿嫁给我么?”纪琢忽然开口。
沈又容猛地看向他,眼睛都瞪得圆圆的,“你……你说什么?”
纪琢耐心地看着她,“我说,你可愿嫁给我?”
沈又容经历过最初的惊讶,色慢慢平静下来,反问道:“你想娶我?”
纪琢点头,“想。”他想了很久,想了很多。沈又容是齐国公府大姑娘,她知书识礼,才干出色,貌美高贵,样样出色。纪琢想,这样的她很好。
而假如,沈又容不是齐国公府大姑娘,她叛逆乖张,行事大胆肆意,她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是擅长糊弄最会扬长避短,她喜欢吃喝玩乐喜欢美衣华服,不喜欢做规规矩矩的高门贵女。沈又容所有被世人称赞的品质全部褪去之后,纪琢仍然想娶她。
纪琢注视着沈又容,他看见沈又容色逐渐变得复杂,问道:“那,你能娶我吗?”
纪琢色忽得冷下来,他像是被人冒犯了,被人刺痛了。
沈又容低下头,指尖推着一枚果子滚来滚去,道:“那天在屏风后面听到你说的话,我整颗心都凉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你的本意,事实是,你不能娶我,那我自然也不会嫁给你。”
纪琢紧紧抿着唇,目光越发幽深难辨。
“那不是我的本意。”他忽然道。
沈又容轻声道:“那…..那当然很好呀。”可是也不能改变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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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又容:绝不选择困难模式。
第3章
沈又容要说亲了,沈朔从她嘴里听见这话,惊讶的色溢于言表。
沈又容一身湖青大袖衫子,坐在门口廊下,看着夜色里的满院草木。廊下挂着灯笼,温和的烛光映照在她脸上,越发肤如凝脂了。
沈朔站着,问道:“你见过端王了?”
沈又容点点头,她手里捧着一个玛瑙碟子,里面是她自己摘的樱桃和枇杷。
“你不喜欢他么?”沈朔看着沈又容的色,最开始投入端王门下,确是多方思虑考量的结果。
然而真正同纪琢相处,知悉他手下如此庞大又如此不动声色的势力之后,沈朔不得不为这个人叹服。纪琢是何等出色的一个人,不管是能力手段还是脾气性情。沈朔越跟着他,越觉得他能成事。那么,如果沈又容能嫁给他,沈朔觉得这也不错。
沈又容吃着樱桃,道:“等他来娶我,那得等多久呢?何况陛下还在看着,我既不能为他助力,还是少拖他后腿,离他远些的好。”
她说的客气,沈朔就知道沈又容是真的不欲与纪琢再有瓜葛。
“罢了,既然你想好了,我自然是都依着你的。”
沈又容便笑了,道:“周家表哥还客居在府上,我同他也相处过一段日子,说起来他倒是个君子。哥哥,你替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沈朔思索片刻,“周兰璋倒是不错,今年殿试上,陛下亲自点为探花,你还送了一份礼去。如今他在翰林院供职,也算是个清贵文人。我明儿替你去见见他。”
沈又容点点头,捧着碟子递给沈朔,“哥哥吃樱桃。”
沈朔看了她一眼,长长地叹了一声,道:“娴娴,我知道你有主意,但是哥哥还是希望你不要顾虑那么多,做些自己想做的,开心的事。”
他在隐晦地劝沈又容,有时候沈朔也不懂,喜欢什么就要什么,小孩子都知道的道理。偏偏沈又容是这个性子,虽然喜欢,得不到也就算了。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呢?沈朔想不明白。
“对了,”沈又容道:“这庄子是端王的罢,那我不好在这里久住了。”
“无妨,”沈朔道:“端王将这个庄子给了我,如今在我名下,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今日刚来,还没玩够,叫你就这么回去,你怎么舍得。”
沈又容欢喜地笑起来,道:“这里虽好,只我一个却有些无聊了,明儿将清和清妍都叫来罢。”
沈朔心里存着事,只道:“随你。”
沈又容一封信送回去,却不见人来。沈清妍的回信中说这两日不得闲,她和沈清和都被拘在杨氏处学规矩,偏偏杨氏与吴姨娘三番两次的起冲突,沈清和与沈清妍处境都很尴尬。
沈清妍求沈又容想想办法,沈又容只好告诉了沈朔。沈朔出面将两人带了出来,送来庄子里与沈又容作伴。
沈又容一早起来就在等了,穿着青色的大袖衫,不施粉黛不饰簪环。杜鹃见状,笑道:“她们要得还得一阵子呢,姑娘先来梳头罢。”
沈又容叫她们把妆奁搬出来,放到在门口檐下,对着满园青草木。初夏的早晨十分清凉,微风吹来也是舒适的。
沈又容坐在椅子里,画眉站在她身后替她梳头。不在府里,沈又容也不耐烦穿戴,额前坠了个青玉坠子,一条缠银丝的碧丝绦束了头发,顺着及腰长发垂下两个石青坠。
远远地,便听见院外的笑声。沈又容看去,只见院门口一群衣着锦绣的女孩子,为首的就是沈清妍和沈清和。
“大姐姐惯会找地方躲清闲!”沈清妍进了院子,道:“哟,这景稀,走荒凉破败的风格呀。”
沈又容听见她的声音就止不住笑,道:“什么荒凉破败,这是别有意境。”
“大姐姐说什么都对。”沈清妍走上台阶,伸展手臂,道:“舒坦!”
沈清和掩着帕子笑,道:“阿姐不知道,府里这几日,可把她闷坏了。”
杜鹃忙进屋去搬了椅子来,请沈清妍和沈清和都坐下。
沈清和帕子扫了扫,敛着衣裙坐下,道:“宫里来了几个嬷嬷叫三丫头学规矩,每日顶着瓷碗儿走路,若水洒了或是碗碎了,不说打你,只不叫你吃饭。嬷嬷来了三天,妍丫头饿了九顿还多呐!”
“去!”沈清妍骂道:“你没有被罚?就是你也被饿了两顿呢。依我说,就是大姐姐在,也保不齐要受罚,那嬷嬷,手忒黑了。”
沈又容眉头微皱,道:“你们的规矩都不错,便是学能学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