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又容问道:“陛下会认错么?”
沈清妍嗤笑一声,“让他认错,比让他死了还难。”
沈又容慢慢道:“可我看,端王这个人,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果然,没多会儿,纪成曜便拿起了笔写下了什么。纪琢身边的长鸣立刻上前收好。纪琢多看纪成曜一眼都觉得厌烦,命长鸣拿上东西,出了亭子。
他刚走,亭中的纪成曜便大怒,挥袖将桌上的东西都扫落在地,如此仍觉不解气,抬手掀翻了小几。
沈清妍和沈又容躲回来,沿着原路回去了。
沈清妍心有余悸,“你说,端王用了什么招数,看起来比杀了陛下还叫他痛苦呢。”
“这我怎么知道?”沈又容心想,我要是有纪琢那般不费吹灰之气,杀敌人与无形之间的本事,那还会在这里。
沈清妍啧啧称叹,“有这么个姐夫,你以后可不得被他拿捏得死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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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又容:抱紧我自己
第5章
沈又容出嫁那天,是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一盆盆的金黄色的菊花摆满了院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鲜艳的红绸如云朵一般,从端王府一直飘到齐国公府。
那一天早上,沈又容天不亮就起来了,丫鬟们个个系着红绸带,簪着红娟花,簇拥着沈又容换上那件灿若朝霞的嫁衣,衣上的凤凰振翅欲飞,尾羽用金丝银线,绣上宝石珊瑚,真一个五彩斑斓。
杜鹃画眉争着夸说好看,沈又容身着嫁衣,又被四五个梳妆嬷嬷按在妆前,将那嵌满了珍珠宝石的凤冠戴在头上,杜鹃捧着十多只金钗站在一边,看着嬷嬷们往沈又容头上妆点。
画眉悄悄捧来一碗燕窝粥,道:“姑娘,你吃一点。”
沈又容还没说话,梳妆嬷嬷们便道:“可吃不得!花了妆是小,人前露丑是大,姑娘,咱们暂且先忍忍。”
沈又容只得罢了。
足花了一个多时辰才梳妆完毕,沈又容站起身,看着落地大镜中的自己,恍然竟有些不敢认。她已经是大姑娘了,出落得身段窈窕行止风流。那华丽的嫁衣一上身,便是金灿灿的宝石冠,也压不住沈又容的灼灼容颜。
天边已有亮光,外头来人说,该去祠堂了。
祠堂中,沈又容的生母周氏,化作一块牌匾,静静地看着沈又容。
周氏去了已经十多年了,当年撕心裂肺的丧母之痛已变成了经年的隐痛。沈又容跪在牌位前,一时竟想不到该说些什么。
如果今日是周氏亲自送女儿出嫁,该是如何的情形呢?
沈又容眼睛微红,无言地叩了三个头。
此后,沈又容去老太天院子里拜别老太太,沈清和与沈思慧也在。顾忌着沈又容的衣着,几人都不好哭泣,只红着眼睛,拉着沈又容的手,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是个大喜日子,应该高高兴兴的。
天光大亮,前院宾客已至,鞭炮响起来,戏鼓也开始了。
老太太为沈又容蒙上盖头,道:“去罢。”
沈又容俯首再拜,由丫鬟们引着去往正厅,拜别父母。
沈英眼眶湿润,杨氏也颇多感慨,拉着她的手,嘱咐了几句话。
满堂的欢庆之音挤满了沈又容的耳朵,她看见面前立了一双鞋履,沈朔的声音在此刻依然是冷静而清晰的。
“走罢,哥哥送你出门。”
沈朔背上沈又容,他妹妹身形很轻,一身大红色的嫁衣似乎要把她压住了。沈又容听见沈朔低声抱怨,“弄这么沉的嫁衣,这么沉的凤冠,戴着多累啊。”
沈又容笑了,道:“我不怕累。”
沈朔沉默了好一会儿,道:“那就好。你开心,怎么都好。”
沈又容坐进花轿里,轿门绣帘落下来,沈又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
随着一声喊,轿子被人抬起来,“咻”地一声,鞭炮吓了人一跳。随后,沈又容耳边传来鞭炮声,众人的道喜声,戏曲班子吹拉弹唱的声音,一齐都上来了。
路两边早用红绸围了起来,百姓们站在红绸外头看着,撒喜钱的婆子们一路走一路撒,铜钱、银瓜子、金叶子、酥糖和干果的声音混在一起,叮叮当当地,引得小孩子们争相去抢。
沈又容摘下盖头,想掀开帘子往外看看,却不想帘子被杜鹃死死拉着,“姑娘,这可不兴往外看。”
沈又容失笑,嘀咕道:“明明是我要嫁人,可是嫁衣穿在我身上我看不清,那些来恭贺我的人我也说不上两句话,我的十里红妆,连看一眼都不行呢。”
她一面嘀嘀咕咕地自言自语,一面把那盖头摊在双膝上,规规整整地叠起来,好像这样就能给她多大勇气似的。
轿子走过了一条街又一条街,终于停下了,外头的喧嚣声重新热闹起来,沈又容连忙将盖头盖在头上。
不多会儿,眼前忽然一亮,是有人将轿门绣帘掀开了。沈又容忙正襟端坐,她垂着眼,只能看人那人红色蟒袍的衣角。
轿子外头有人喊着接新娘,纪琢看见一身红装的姑娘,顿了顿,忽然整个身子都探了进来,掩去众人的目光,一下子掀开了沈又容的盖头。
沈又容猝不及防看见了纪琢,他今日穿着大红缎绣彩云蟒袍,头戴金冠要着玉带,鲜艳的衣服衬托他的气色,越发光华夺目,贵气逼人。
沈又容愣住了,顿了顿才道:“你干什么?”
纪琢的视线落在沈又容的脸上,良久才若无其事的挪开,道:“你的盖头盖反了。”
沈又容脸一红,“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