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个男人吗?她又不是非他不可。
不是的。
她,非他不可。
蒋姒咬着唇,唇角向下耷拉着,眼尾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被人遗落在街角的小狗,可怜兮兮的,格外羸弱,“你可以喜欢我吗?”
她吸了吸鼻尖,眼泪汪汪蓄在眼底打转,好像他不答应,下一秒就能落下来一样,看得人心底酸胀不已,像被无形的手紧紧攥着,疼又不致命。
谢权喉咙艰涩,没有试图去跟一个小醉鬼讲道理,只是顺着她如今的反应,扮演着她记忆里那个对她来说可望而不可即的人,认真而专注地凝视着她泪眼婆娑的双眸说:“我喜欢你。”
大概是三年前,他意识到但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
谢权亲了亲女人眼角,泌出的泪水咸涩,涩得喉咙都紧得酸疼,他哑着声,极为温柔地说:“我很喜欢你,比这个世界上任何人都要喜欢你。”
他喜欢到,不知道应该拿她怎么办才好。
梁家递过来的请柬,他从没有当回事儿,也不会去赴宴。
唯独她的生辰宴,他来了。
只是,他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面貌出现在她面前,只能在僻静处静静等着,也许能够远远见到她一眼。
果然,她来了。
和他记忆中那个小小的身影似乎没什么差别,懵懵懂懂的,温柔又善良,只是比小时候少了一份天真,多了一份少女的羞赫。
面对陈易的调侃,她茫然无措,清亮的眸子透着一丝惊慌,遥遥望过来时,谢权呼吸微顿,手中的棋子攥在手心,迟迟没有落下去。
原本胜券在握的棋局,也在顷刻间变成了一盘解不开的迷局。
他身在迷局之中,窥不见前路,亦找不到方向。
倏地,棋子落下。
落在本不该落的地方,活棋变死棋。
陈易以为她不会说话。
可他分明听见了她的声音。
那双眼睛太明亮了,清澈见底,盈盈一眼,欲语含羞,笑起来时,好像在诉说着绵绵情意。
棋局死了。
但是——
他的心活了。
那颗沉寂到几乎快要枯死的心脏,忽然活了过来。
源源不断的生机,滋滋不断的轰鸣声。
漫长又寒冷的凛冬,好像已经到了尽头。
……
他怎么会讨厌她呢?
分明在漫长岁月里,他最惦念、也最想念的人,就是那个义无反顾跑向他的身影。
那几乎成了他食髓无味的生命里,唯一一点能唤醒他感知的色彩。
“对不起,是我迟到了。”
他并不知道,蒋姒也喜欢他。
更不知道三年前他的离开,会给她造成这么大的伤害。
即使是已经互通心意的现在,她仍然没有安全感,在意识混乱之际,还是会抓着那段过去不放。
“我应该早一点发现的”
她是口是心非,害怕受到伤害,才会在感受到威胁后,立刻缩回壳里,将自己藏起来,不让任何人发现。
谢权本想等到她大学毕业,等到她可以完全确认自己的心意时,再将婚约提上行程。
可是,那点卑劣又自私的占有欲,让他没法坦然地完全放开手。
订婚宴是他主动提的,谢老爷子起初根本不想和梁家结亲,也不太愿意和梁家人扯上关系。
是他,处心积虑。
用闻棠和谢明深的名义,将这份早就被人忽略掉的口头姻亲变成了板上钉钉不可抵赖的事实。
谢老爷子是个重情重义的人,涉及到已故的儿子和儿媳,他就是再不愿意,也会选择妥协。
信物是他给的梁家人,消息也是他授意放出去的,他只是……
只是想让她离自己更近一点,用这种方式,逼着她来到自己身边,进入自己的世界。
谢权眸色深不见底,藏着不易察觉的情绪,温柔地吻过她鼻尖、唇角,嗓音又涩又哑,“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明天你醒来大抵也不会记得我现在说过的话。”
“没关系,你遗忘一次,我就再说给你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