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康丽说,菇朵一家在两年前就已经搬离了这座城市,就连她这个老朋友也没有通知,仿佛跟人间蒸发一样。这也说明,菇朵爸爸放弃了在这里打拼的一切,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有在好好生活吗?
有认识新朋友吗?
有……忘记他吗?
陈尘回到宿舍的时候,那里果然已经关上了大门。他看了眼已经灭灯的宿管房间位置的窗户,然后熟门熟路地绕到宿舍后院,那里有一道围墙失修,比其他地方都稍微矮一些。
陈尘这两年在康丽的滋润大补下,个子悄然窜到了一米八,相比较之前清瘦的身子,加上平日里空闲会兼职搬运些物品,身形多多少少也有了肌肉的雏型。
不强硬,不油腻。
他私下环顾了一圈,确定没人后,两手攀住围墙上端凹凸不平的石头,右脚踩着有裂缝的墙沿,猛地一蹬。轻轻松松就落在围墙另一边。
“哟,我们的陈大考也会翻墙进宿舍呢。”
陈尘刚一站稳就听到身后响起熟悉的热讽声音。
“丁文涛?”拍了拍裤腿上沾到的墙灰,陈尘转身就看到丁文涛两手环胸靠着不远处的树干上。
说来也是怪,丁文涛自从那次因为大吼结果间接烫伤菇朵的事情,不知道是出于内疚还是怎么,开始跟陈尘无比亲近。就连中午打饭,都要紧挨着陈尘。
起先,陈尘压根没有在意,只当他是为了弥补那时候造成的意外。
后来进了快班,没想到丁文涛也在同一个班级。丁文涛为人直爽大方,属于跟谁都能玩得开型,所以两人一见面,没少黏糊着陈尘。久而久之,俩人竟然也组成了固定“小分队”,走到哪儿都是形影不离。
“你怎么还不睡。”陈尘绕开伏在地上静卧的千足虫,看着丁文涛亮起来的眼,饶有兴趣,“晚上要离树远一点。”
话音刚落,丁文涛冷不丁抖了抖身子,这天气夜晚温度骤降,自己在这儿等了那么久都没哆嗦怎么陈尘一来就浑身都瘆得慌。
“你别说我不当你是哥们,今天老裘可是来查寝了。我告诉他你今天吃坏肚子在卫生间上吐下泻,要不是我极力阻拦,他都快一脚冲进来了。”凑过去,丁文涛上下打量着一脸淡定的陈尘,这才转头看向那棵树。
“然后呢。”陈尘拧开后门的把手,侧头看他,语气淡淡,“那你下次也别抄我作业。”
嘭一声,一阵风将门带上,留下丁文涛一人站在原地瞠目结舌。
卧槽,早知道你会卸磨杀驴就让你自己去跟老裘解释为什么大晚上还不回来!
两人蹑手蹑脚走上楼,丁文涛小心翼翼握住宿舍门把手,宿舍木门年久失修,一点儿晃动就会发出吱呀的声响,他两手合力将木门往上抬了抬,就是为了不让连动的部位发出声音。
轻手轻脚关上门,宿舍里漆黑一片,这时候室友应该早就已经睡下了。就在俩人以为安全的时候,突然一束手电筒光打在脸上,紧接着就是黑暗中裘松压着声音的低吼,“大晚上的你们去哪儿了!”
丁文涛倒吸口凉气,低低地喊了声完蛋,俯首对着陈尘耳朵就是咬牙切齿,“都怪你!”
陈尘倒是一脸无畏,连声音都没抖,“我可没让你来接我。”
“交头接耳说什么呢!你们两个人都给我出来,既然不想睡那今天就别给我睡!”
室友被吵醒,揉揉眼睛坐起来正想发飙就看到黑暗中一道熟悉的身影,立马倒头继续装睡。
为了不再影响其他人,陈尘和丁文涛老老实实跟着裘松下了楼。
初春的夜晚还是有些凉意,宿舍楼下的走到只开了浅浅一盏白炽灯。昏黄灯光洒在走道上,映衬着衣衫单薄的两人更是可怜。
裘松转身看着老老实实贴墙站的俩人,有些无奈,“你们是不是想合伙把我气死?我告诉你们,趁早打消这个念头,你们气不死我。先说丁文涛,陈尘你别笑,给我拿着号等着,今晚一个都跑不掉。”
“你说你一天到晚死皮白赖粘着陈尘干什么,人去哪儿你跟哪儿,一大老爷们做事情能不能武断点。”裘松看着低头摸手指的丁文涛,扬起的手又放下,“我都不好意思打你,你说你又不是小学生了,我总不能天天管你。都高三的人了,还跟长不大的小毛孩一样,你羞不羞。”
“以前您老觉得我跟不务正业的人玩在一块儿,现在我跟陈尘玩,您怎么还有意见呢。”丁文涛身体重心从左脚换到右脚,双手背在身后,一副被人教育的可怜模样。
“我是让你跟人玩吗?!你怎么不学他点好!”
“学他什么,学他翻墙啊?”丁文涛没忍住,一不小心说漏了嘴。
裘松狠狠瞪着自己引以为傲的学生,“陈尘,你好歹是拿过奖的学生,要是让校长知道你大半夜翻墙,我看你也不用继续比赛了。”
转而对着幸灾乐祸的丁文涛,“你也是!下周就数学竞赛了你们俩给我安分着点!”
说完就气冲冲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转身用手指给俩人弹了个脑蹦儿,“这周五放学都给我留下来打扫教室,不打扫干净别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