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本不容易,自己又何必给她添堵呢?于一个有家室的女子而言,和他有故本就是一件足见真心的事了。
这想法如烧红了皱缩了的烟草叶,火红灼热,滚来滚去,袅袅青烟,是烧了肉烫了皮。
在他的沉默中,袖子上的手指力道越来越弱,布料染了潮意,从那手指间滑出。
这身新衣,还是他不久前定做的。霍冲去取时,受了老板打趣,说他穿这身衣袍,定能将满长京的小娘子看得心许。少年将军身披甲胄,从邻陶凯旋那日,也是瓜果盈车,只是马上红缨金鳞之人心无旁骛,只觉果沉瓜痛,哭笑不得。
现在呢?
洛水轻舟、洛水轻舟……他来找她,其实只为这件事。而他思索这件事,下定决心,用了齐弗想不到的许久许久。
霍冲回头,对上一双亮晶晶眸子,如初见一般澄澈,像是黑棋子泡在一汪水里。那妇人眨眨眼,说:“含光,我手疼。”
她打他一巴掌,还要向他撒娇手疼。
霍冲低头执她手掌,轻轻刮了刮,分明毫无红痕,还不如她在他身上留下的那些痕迹半分。
敛去笑容的面容在阴影中难辨色,声音又缓又轻:“既许以期,丹心毋忘。”
说罢,他放开手,从窗口的秋潮骤雨中消失了身影。
分明是左金吾将军,却奈何不得市井一商人妇,盖因在情之战场,强弱输赢,本就由不得己,由不得心。有了攻心相思,便不战而屈人之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