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诺一脸平静。「你闯入常驻军的守备范围,杀了好几十名我的部下。我只希望好好谈谈。」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澜彤杀害了那么多常驻军?我知道自己没理由相信他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他接下来的话更令我信心动摇。
「没什么好谈的,看着心爱的部下死去却无能为力的感觉如何?队长?」他冷笑一声,我从来没有听过他用这种语气说话。
雷诺没有回应,他锐利的眼扫过我,挪动脚步向我们逼近,厚重的军靴踩在枯枝和落叶上,发出断裂声。
「你的伙伴?」雷诺抬起眉毛说。澜彤后退一步,我拉紧帽子不敢再偷看。
雷诺一弹响指。
原在上方蠢蠢欲动的常驻军一齐飞身而下,澜彤嘖一声,缩脚一跃而起,转往逃向另一条树林更密集的小径,才拉开几吋距离,我便感受到一股向后的拉力-我被人用力揪住脖子,下一秒被扯离澜彤,力道之大,我整个人向后飞了几公尺远,重重摔落在地。
「遥玥!」澜彤大叫,想衝到我身边,他一脚踢开其中一名常驻军,眾多的敌人几乎将他团团包围。我瘫在地上虚弱呻吟,颈部麻痺无感,全身上下都在痛,左手臂弯曲成怪的角度。
隐约有人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我半睁着眼,看到雷诺从怀里打开一小罐陶瓶,我身上的斗篷早已被扯下,散落在一旁,他面无表情的捏住我的下顎,将陶瓶中的液体全部倒入我口中。
耳边传来的惨叫声,肉撞击肉產生的闷响,刀剑相碰的金属声都分外真实,我却像置身事外,只能盯着上方天空,手指开始失去知觉,我尝试移动小腿,终究是徒劳无功。
身旁传来澜彤的体温。「噢,天阿。」他轻轻托起我的头,我将视线移向被打的溃不成军的敌方。
「……你杀了……他们?」支离破碎的话溜出口,我看着他哀痛的表情。
他摇摇头,「没有,我没有杀半个人,我保证。他们只是陷入昏迷状态,期间不会有呼吸心跳且状似死亡。」他颤抖的手指拨开我凌乱的头发。
「……是吗……」我被混着血的唾液呛着,胃痉挛抽畜,我呕出一大口血,伴随一股突兀感,我努力嚥下口水,喉咙却像在溃烂的食道猛灌烈酒般剧烈灼痛,食道深处发出嘶嘶声并冒着白烟。
我发出凄厉尖叫,手不自觉抓耙着喉咙,指甲在上面留下深刻的血痕,我痛苦的扭动,更多血涌出喉咙。
澜彤紧抓我的手,他愤怒又焦急的大吼:「快住手!别再伤害你自己!」
我只能摇摇头抗拒,破碎的身体被我无情蹂躪,我的头无力的歪向一边,正好看到雷诺离去的背影。
澜彤拉我半坐起身,让我靠在他胸前,每移动一丝一毫都令我痛彻心扉,我用仅存的力气恨恨地瞪着他,怪他为何要多此一举。
「是、是那瓶药,是雷诺……是他。」我努力想把话说完整,迟钝的脑袋却开始罢工,我目光涣散的盯着澜彤美丽的眼睛。
「嘘,你会没事的。」他拉过我完好的那隻手,牵住我僵硬的手指。
我就快死了,也许我想错了,最糟的结局不是我和澜彤一起葬身丛林,而是在我受尽折磨后,孤伶伶的长眠于此。
画面驻足不前,我拚命想抓住最后一丝亮光,从那双透着蓝色光芒的黑眼,死竟如此迫不及待,我颓然倒下,任由自己交出所剩无几的生命。
我闭上眼,吐出最后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