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殿内,脸色依旧发白的晏舟倒是情自然地坐在主座,端着香茶啜饮。
衿墨候在一旁,其余人等尽退。
“姈夫人,臣已做了你说的事,还请放过幼子。”
在紫宸殿上铮铮有声的院使此刻却跪在地上,作衰颓老态。
啪嗒。
是座上人手中茶杯放下的脆响。
“叶御医这是何意?我怎么听不懂?”
晏舟似笑非笑,抬肘搭桌,用手背撑着下巴,语气轻慢。
叶归珍跪伏得更低,哑声颤颤,“臣…胡言,姈夫人莫怪。只求姈夫人满意今日结果,让…让臣归家团聚。”
“不过应卯出诊,叶御医怎如此思念家人?想是年老心软。也罢,待我孕期满,便告老还乡去阖家团圆吧。”
晏舟低头看着地上苍老的御医听了她的话身体颤栗着缓缓起身。
“……谢姈夫人。”
想到自己老来才得的稚子,叶归珍不敢提出质疑,更不敢反抗。
盯着他离开的背影,晏舟问:“可有留下安胎药?”
衿墨俯首:“留了。该做的都做了。”
晏舟点头,呢喃自语道:“可是要做的事还没做完……”
有腹中子可暂留宫中,但是待孕期过去,那堆所谓忠臣定会发难。
不如趁机把火烧得更旺,一劳永逸。
“不行!儿臣……是儿臣……”
楚琬琰被眼前人所言惊恐得语无伦次。
“陛下。”
晏舟站在群臣即将到来的紫宸殿,站在今日储君的面前,微笑着拍他肩臂。
“您是明日帝王,是无上至尊。臣子无论说什么,都只是谏言。听不听在你,做不做也在你。”
楚琬琰摇摇头,脑袋已是浆糊。
“您不想我留在宫中吗?”晏舟反问。
楚琬琰张着嘴,点头又摇头,“可是……有违纲常伦理,是…是乱伦啊!”
晏舟正色道:“陛下,言论都是虚无之物,名分更是虚假,我不在乎。你登基后,佳丽三千,不过是借用其中一个名头让我安稳度日。
“……琬琰,连你也不肯帮我?”
楚琬琰沉默,脑中浆糊成堆。
晏舟知道,事情已经成了一大半。
她心中发笑,竟在这一刻有些感谢楚帝。
谢他对楚琬琰的宠爱,令没有经历过挫折的皇太子长成这般只知治国之术,不懂权谋心计的模样。
若是他知道嫡子不仅继承了帝位,还继承了自己的宠妃……会不会气得活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