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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误的河 第49节(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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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景恪最终还是拿到了池灿下午填的志愿意向单,他本不会清楚这些东西,但当年许如桔考上大学,在家里捣鼓的时候李景恪全程都看着。

那张薄薄的单子被李景恪抖了抖,发出脆生生的响声,池灿垂眼看着桌子,手指互相按在一起。

“老师看过了没有?”李景恪问池灿。

“看过了。”

“说了什么,有没有问题。”

池灿顿了一下,看向李景恪,“我差了往年录取分数线,22分去第一志愿没太大问题,”他补充说,“在北京。”

“在北京。”李景恪复述着。

空气里安静了良久,池灿不得不承认自己是故意这么填的,对老师可以用填错了来解释,对李景恪他却抱有别的意图,似乎这样就能完全合理化自己的行为,迫使自己最终能留在风城,而将其他纷飞的念想断绝。

他在赌。和李景恪在赌石行当里遇见过的无数动辄豪掷家产的赌狗没多少区别。

“你的第二栏填的风城学院,”李景恪等了片刻,接着说道,“风城学院就在这后面半山腰上,离家近,很方便。”

“是的……”池灿硬着头皮,只能连忙应和。

“池灿,”李景恪骤然打断道,连名带姓地叫他,“你在把我当傻子啊。”他一甩手将纸张扔回桌上,终于忍无可忍,“除了告诉我在北京和在后面山上这两个地方,你到底想说什么?我给过你多少机会了?是觉得我不会让你去北京所以就要让你用22分去风城学院吗?”

“哥……”池灿微张着嘴,僵硬地呆住了,脸色变得越来越白,仿佛一个故弄玄虚的小丑被当众拆穿。

李景恪在压抑着怒火,面沉如水地坐了半晌,凝视着池灿的双眼仿佛隔得太远,令人无法看清那眼到底代表着什么。

“不要干涉他填志愿,让他自己选。”他问池灿:“你也觉得我想干涉你,对么。”

池灿心慌得不行,疯狂摇着头。

李景恪扯扯嘴角:“我不管干涉不干涉,你就打算拿六百分去读五百分的学校,让我为你的牺牲感动一辈子啊。”他最后几个字落得很重,却又那么轻,说完便起身抽了根烟出来,仿佛继续待下去会无法控制将要发生的事情。

椅子哐当的响声砸进心里,仿佛砸出了一个血肉模糊的裂口,耳朵里窗外的鸟啼声在那一瞬间也扭曲异常,那只唱歌徘徊的雏鸟已经被射进心脏的箭给打掉下来。

池灿一下也踢开椅子站起来,着急地流出眼泪,急促冲着李景恪的后背大喊道:“我只是想留在风城也不行吗!我不觉得是牺牲,没要你感动一辈子,还是你早就打算这样让我走了?因为池振茂来过?

“之前那些只是随便哄我的......”

李景恪拉开了门往外走,又转身看回来,松开紧咬的牙关,对池灿说:“那再哄一次,你要想留在这里当狗,风城学院也不用上。”

第7章 不如恨我

原本应该开开心心要奖励的一件事被彻底搞砸,池灿呆坐在椅子上,可悔过的感觉很少,只是心里钝钝发闷,连他之前撒娇喊疼的身体上的感觉也没有了。

他脑子里不剩下什么,时间怎么流逝的也无知觉,再抬眼时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李景恪在外面抽烟。

平常每天一根根往外递给别人,烟盒里就剩下两根,抽起来格外快,李景恪叼着快燃尽的烟低头再拿的时候摸了个空,额角青筋暴起,仿佛是戒断反应后烟瘾在疯狂作祟。

这可能叫各自冷静冷静,但效果甚微。

玻璃窗户外那道黑色的身影忽然离开了视线,池灿牙齿咬紧了些,寂静中煎熬无比,他甚至愿意就按李景恪所说那样哪里也不用去,做哥哥的狗没什么不好,更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池灿知道李景恪说的全是反话,李景恪在发火生气,在他们如此亲密、前一晚还接吻做爱听心跳的时候,那些指责也是池灿第一次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李景恪一生气离开,这间屋子里所有的温存气息就会荡然无存,像个冰冷的空壳。

池灿眼睛发酸,钝痛蔓延,不知道李景恪会不会也和他有同样的感觉,还是因为先有了这种感觉,所以才跟他生气。

而李景恪总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和表情令池灿觉得只有自己如此。

他想自己和李景恪之间是不是真的差得太远,他真的是只笨头笨脑天真得没救的傻瓜,做不出十全十美的决定,其他全是画蛇添足。

门在这时打开了,李景恪出现在门口,进来后嘭地关上门,站着看了池灿一会儿,开口问:“想好了吗?”他冷笑了笑,接着说,“还是应该说你从刚考完的时候就想好了,又是考砸又是万一没发挥好,池灿,你是真聪明啊。”

池灿紧闭着嘴唇,被刺痛后不知道该不该服软,于是说:“我会听你的话。”

“我让你少胡来,你想了半个月,照样能拿六百分去读风城学院,”李景恪像听见了什么笑话,对池灿从来的讨好卖乖不再买账,拔高声音问池灿,“你听的哪门子话?”

“哥,你想让我留下来吗……”池灿抽噎两声却哽着嗓子压下来,抬手擦眼睛,奋力不眨眼地看向李景恪,“还是真的像你说的那样,我随便去哪都没所谓,去北京也可以,让池振茂接我回去你也无所谓?”

李景恪的脸色陡然变得更差,眼也很可怕,狭长漆黑的眼里散发着凛冽危险的光。池灿嘴唇微抖,下意识靠紧后背的椅子然后挺直脊背。

“这就是你填北京的学校的目的,”李景恪说,“为了问这个。”

“池灿,你希望我怎么有所谓。”他伸手撑在桌上,慢慢俯身靠近过去。

池灿僵硬地坐着一动不动,会怕,但李景恪等同于回答无所谓的答案还是令他受伤,也崩溃愤怒。

“你不在乎,不想让我留下来,”池灿忍不住眨眼,眼泪就掉下来,拿起桌上的志愿参考书就砸了出去,声音沙哑地大叫和质问起来,“那你为什么害怕池振茂给我打电话?为什么害怕他和我见面?你真的没想过干涉我吗李景恪,那要我听话做什么——”

他被李景恪一手卡住了脖子,李景恪没有用力,足以让他惧怕地停下并闭嘴。

但他没怀疑李景恪是要把他这个弟弟掐死,颤声嚅动嘴唇:“你那么擅长这些……没想过控制我吗……”

得到的只有沉默。李景恪把他从椅子上拽了起来,一路拖到床边,池灿倒在床上,挣动两下后手肘后撑着,一只手已经笼罩下来,他有直呼李景恪大名的勇气,逆反地触碰李景恪逆鳞的勇气,却没有可以匹敌的力气和能力,因此只有被冷冰冰地压制和制服。

李景恪按着池灿的脑袋,将手指插入发间攥紧,听见池灿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是对你太好了,池灿,”他说道,“怕你将来恨我。”

池灿头皮发麻作痛,李景恪身上带着烟味,手指狠狠掐住池灿的脸颊,粗重的呼吸贴在池灿耳后。

“我要干涉你,要控制你,”李景恪拍了拍池灿的脸,丝毫没有池灿往日熟悉的感觉了,令人瞬间想起某些阴鸷逼仄的画面,“就应该把你锁在家里,把你当个消遣玩意儿,能用的手段多的是,不听话也会知道听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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