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裕书盯着蒋思涵看了一会儿,在内心叹了口气,默默地转过头去看面前的乐谱,伸手把它翻回前面的某一页,单手练习还不熟悉的地方。蒋思涵见他开始练习,便转了个方向,与他同样面向钢琴,倾身欲看仔细他正在练习的曲子。
「半年,其实比你想得要久。」
突然,他自言自语似地开口。声如蚊蚋,被琴音盖过了大半,儘管蒋思涵就近在咫尺,却还是在传至她耳畔之前便云消雾散。
「嗯?你说什么?」察觉身边的人似乎说了什么,她稍微向他靠近。
「时间并没有绝对的长短,对某些人来说,半年可能就如一辈子那样长。」感觉到身体的碰触,他不禁僵直身子、绷紧经,琴音却未止,以防她发现自己的异样,并故作镇定地继续说道:「就算真如你所说,半年是短暂的,而我在这段时间进步至此……」
琴声戛然而止,他转头看她,「那你呢?」
蒋思涵哑然,眉目间又惊又疑。惊的是没想到他会问她这个问题,疑的是不清楚他想问的究竟是什么,这两者虽有些矛盾,但确实是她当下的感觉,影影绰绰间听懂了这个问题,却又好似没明白它的意思。
或许,更正确的说法是,她心里的某一处正在抗拒面对。
意识到这一点,驀地觉得张裕书的目光有些灼人,她移开目光,想要起身,却被他抢先一步捉住了手臂拉回原位,被迫再次与他对视。那双向来毫无波动的眼瞳,此刻彷彿有星火在跳跃,明明隔着一段距离,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热度,她从未见过这样子的他。
「离开这里、放弃音乐,你得到了什么?」他收紧了手,「你还想逃避到什么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