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间的林雅嫻,应该在上西洋文学概论,甚至,每个礼拜的这天都会特别晚到家,为的就是和同学能在课后留下来讨论课堂中吸收到的各种观点。
「教授拉肚子!」林雅嫻把杂志放到腿上,笑嘻嘻地说。
「谁相信啊!你是个不翘课的人耶!就算老师请假,也会去温书或是跟同学自习不是吗?」许维汤将外套掛到衣架上,包包则放在书桌旁边的地上。
「哈!教授是没有拉肚子,不过…我是真的翘课了!」林雅嫻站起身,看着书桌前的许维汤。
「今天是你生日。」
许维汤先是呆住几秒鐘,便将视线从林雅嫻的双眼中移开。
「我没在过生日的…」许维汤说。
「今天,我想跟你一起过。」林雅嫻突然温柔起来,「以后,都有我陪你了。」
林雅嫻慢慢靠近许维汤,慢慢的、慢慢的,很近,却又好远。
许维汤往后,硬生生的退了一步,「嗯。」
「哈…走吧!我订好餐厅了!」林雅嫻失了色的脸庞配上招牌的灿烂笑容,看来特别尷尬。
「来!我帮你挑衣服?」
在高中毕业那一年之前,每一年,都是梁诺菲陪伴着许维汤过生日的。她们从小就情同手足,许维汤的父母因为长期在外工作,将许维汤託付给梁诺菲的父母,因此每年许为汤都会跟着梁诺菲庆祝。虽然梁诺菲的父母只会在梁诺菲生日的时候庆祝,非常浩大、圣的那种。而许维汤只是在一旁"顺便"被祝福的。
然而,梁诺菲从没来有忘记过许维汤的生日,每年都会特地帮许维汤亲手准备一份最适合她的礼物,还有好吃的起司蛋糕。家里贫困的许维汤从未吃过色香味俱全的食物,更别说起司蛋糕了。
某天深夜,许维汤辗转难眠,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年幼的她,听见有大人在楼下争执的声音,那是许维汤即将十岁的前一个晚上。
「你明知道我们没有办法了!」梁诺菲的父亲在楼下压低着声音训斥,「半年前你们就没有匯钱过来了,我让你们拖延一个月!又一个月!……」
「好了!小声点,还让不让小菲睡呢!」梁诺菲的母亲一向温文儒雅的声音参杂着几声烦躁。
「我说过了!不可能!!我也不想要你们家那个……」梁诺菲的父亲站在客厅中央,手里紧握电话筒,生硬地从齿缝里挤出一字一句。
「没有用的杂种。」
就在那一刻,许维汤的视线迎上了梁诺菲的父亲。他狠狠地盯着她,没有眨眼,也没有任何动作,直到许维汤的额头和背部肌肤缓缓沁出冷汗,然后逃回房间。
许维汤用棉被紧紧裹住自己,她感觉到自己全身上下的毛孔撑开,每一个细胞都在激烈的跳动,她清楚记得他炯炯有的双眼,黑得发亮的眼珠中心有闪烁,像是憎恶形成的怒火,犀利又致命。
那不到两秒鐘的时间,却彷彿过了一个春夏秋冬,许维汤的日子从春天有望,到夏日烈阳带来的灼伤,再从凄凉的秋叶中清醒,最后渐渐冻结在冬夜刺骨的寒风中,再不能呼吸。
「维汤…」
许维汤感觉到有人在碰触她,是梁诺菲,梁诺菲也跟着躲进了许维汤的被窝中,她从许维汤背后紧紧环抱住她。
慢慢被拉回现实中,许维汤感觉到另一个人带来的温暖,她缓缓挪动身体,面向那个总是为她带来温暖的女孩。
「你在发抖…」梁诺菲轻声说完,便在许维汤额上亲了一口,再把她那入怀中。
梁诺菲总是这样温暖,天真的脑袋瓜里又不失成熟稳重的气息,许维汤的眼泪在无声中落入手心,绵延到枕头和床单,在慢慢沾湿了梁诺菲的胸膛。
这世界上,再没有人比梁诺菲还了解许维汤了,就算是许维汤的亲身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