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小靡过去搂着他拍背,既拍又打,像是要把陆谦打醒,哪有人这么浑蛋的。
哪有人对自己这么浑蛋。
陆谦越呛越咳,越咳眼泪流的越兇。从被王世强揭开伤口之后,这是第一次痛快的发洩。
他又恨又气,退无可退。
可以了吧。什么都不要了,什么都没有了好吧。
去他的王世强,去他的王明。来呀!我不怕你们了,我没有软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去你妈的!干!
金小靡就让他哭,现在除了让他狠狠地哭出来,好像也没有别的事能做。陆谦中了一拳,必须要咳出那一口鬱积的血才能好。
陆谦咳了好一阵子终于安静下来。他静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给丁桥。
「丁桥,我是陆谦…」陆谦的声音已经哑的让人认不出来。
「你怎么了?」丁桥听到这样的声音吓了一跳。
「我没事。我跟小朗说清楚了。他可能会有点不太开心,」陆谦顿了一下:「我想请你们帮个忙,去我家把小朗接出来,帮我安顿好他,然后尽快送他出去。」
陆谦给丁桥发了家里的住址。末了,还加了一句:让纪声也一起去。现在!
丁桥跟纪声声因为那个惊叹号以为事态紧急,连忙赶去陆家。结果上了楼才发现根本没事,人家靳朗好好的在家。
陆谦家的大门并没有关实,他们走到门口就看见靳朗在屋子里跑来跑去。
丁桥与纪声声在来的路上琢磨过了,从刚刚陆谦的话里,他们猜测这两人肯定吵架了,靳朗搞不好在家里大发飆,砸锅摔盆、破坏公物。
结果,靳朗并没有大吵大闹,相反的他动作迅速的在收拾屋子。看到丁桥他们,好像也不惊讶,只是轻轻地说:「稍等我一下…」
他们满头问号的在客厅看着靳朗进房。
靳朗打开陆谦之前帮他备的那一个大行李箱挑挑拣拣,有的掛回衣柜,有的放进一个小行李袋。当初怎么来的,现在就怎么走。
不属于他的东西,通通留下。
这几幅画算是自己的东西吧?自己產出的垃圾自己处理。金主的旧人归来,再留着lon的东西不合适。他想了一下决定带走。
靳朗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他想着陆谦之前哄着他出国,原来是给他台阶下,自己还傻傻的闹,果然不识好歹。现在人家挑明了说,说你见识短浅呢,还不快滚出去长长见识。
出去也好,换个新环境,有金主的金援,自己省一点、另外再打个工,应该没问题。
这回找工作,就不用再把自己卖掉了。
靳朗露出一点笑容,可怎么看着有点渗人?纪声声越看越怪。
靳朗很俐落的整出一个小行李袋、一捲画筒,最后还很尽责的将金主屋子的其他角落也收拾好。一手拎着一大袋垃圾,一手拎着自己的简单行李,站到丁桥面前:「我收好了,走吧。」
他没问丁桥为什么来,也没问他们要带他去哪里,只掂掂手里的大垃圾袋子:「我先去倒垃圾。」
丁桥跟纪声声完全的莫名其妙。
陆谦说他跟靳朗说清楚了,他可能会有点不太开心。还发了惊叹号要他们快去。结果靳朗安安静静的,就拎着一个小行李袋,说收好了?
他真的知道或是同意要去法国美术院吗?
「你…的行李,就这样?」纪声声忍不住开口问:「要去法国的东西都收好了?」
「这是我全部的家当了。」靳朗安静地说。
「刚刚那个大行李箱呢?」纪声声又问。
「那个是lon的东西,我不能动。」靳朗回答。
谁是lon?
纪声声还要再问,丁桥开口了:「好了就走吧,证件都带齐了就行,缺什么到时在法国买就好了。」
丁桥跟纪声声先走出门,靳朗离开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再见了。或者要说不见了。
他曾经以为拥有过的九个月的家。
关上门。此去经年,不復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