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昭昭真是气急了:“原本就是你做错了事,该遭报应的,如今还要怪到被你欺负的人头上去, 怎么,光准你欺负人,不许我们自卫?”
嘉和望着她, 一抬下巴, 道:“我确实好范郎放着我不娶,偏偏要个乡野村妇, 这村妇究竟得仙成什么样才能让他迷了眼,我现在看你, 才发现也不过如此嘛。『地址发布邮箱 ltxsba @ gmail.com』”
周昭昭道:“是啊,堂堂郡主比不过一个乡野村妇, 你也不反省反省你自己究竟怎么倒人胃口了。”
嘉和脸一放, 转头看着她几个同伴道:“都看到听到了, 她们侮辱本郡主在先, 要是表兄问起来, 你们都得给我作证啊。”
几个姑娘大抵觉得范廉于沈知涯都只是名不见经传的清流, 惹得起, 于是都点头笑了:“她们这些话, 我们都听到了,能一一学给荀相知晓。”
只有郗珠遗没吭声, 慢慢地摇着团扇, 也不知在想什么。
周昭昭此时方才有些紧张起来了, 紧紧抓着江寄月的胳膊,用目光询问着她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江寄月深深吸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宁可当回泼妇,也不能让人把她们平白欺负了去。
嘉和是真地厌恶周昭昭和江寄月。
范廉是她平素第一个喜欢的男子,却让她出了个大洋相,尤其是周昭昭还是这般的德性,已经有不少人偷偷去瞧过她,又跑回来明里暗里地借着周昭昭嘲笑她嘉和,嘉和贵为郡主,从小要什么就有什么,何时受过这样的嫌弃?得不到范廉便罢了,还要被人这般比下去,心里就不痛快起来了。
而厌恶江寄月的理由,一半来自荀引鹤,一半是觉得她太贪婪了,沈家院子里的那些粗笨家具拢在一起都没几两银子,就因为她告了状,荀引鹤拿了好几千两的银子去还她,她心里也没数,竟然尽数都收下了,这在嘉和心里,就成了个又心机又爱占便宜的代表,问题是这便宜还是借着她的名头占的,于是气更不顺。
嘉和指着江寄月道:“实话告诉你,周昭昭倒还罢了,去了个范郎,本郡主还有更多的乘龙快婿可挑,倒是你,沈家挨的打,还配不上你白收的那么多银子的东西,今日,我可都要一一讨回来。”
嘉和指示丫鬟:“给我打。”
周昭昭得了江寄月的眼暗示,此时倒也不怕了,松了手站着,还往边上挪了挪,给江寄月腾了点动手的地,看着那几个狗仗人势的丫鬟走过来。
周昭昭不是头天这样跋扈嚣张,那些丫鬟也不是头天仗势欺人,只是她们过去碰到的那些夫人小姐,都对自己的门第认了命,被人摁着打都不敢还手,只能委屈地哭,所以那两个丫鬟也没觉得怎样,扬起手就走了过来。
但江寄月和周昭昭不一样,虽然两人的成长环境不一样,但骨子里有一件是一样的,就是眼里都不太有规矩,对门第的认识也没那么深刻,她们比起这种虚无的等级,更多的是认天理。
她们既然觉得自己没有错,就绝不会让别人欺负了自己。
于是就在两个丫鬟扬手的时候,江寄月和周昭昭先动了手,就听两声尖叫后,江寄月拧过丫鬟的手同时身旋其后,把她的手往后背上压去,手骨咔咔作响,江寄月一脚踹在她的膝弯上,就听咚的一声,丫鬟的膝盖直挺挺地跪在地上。
而周昭昭剁过猪大骨,手劲更大,直接把丫鬟抱起来丢进了湖里。
嘉和的脸色一变:“你们两个竟然敢打我的人?”
江寄月心道这有什么不敢的,我还差点杀夫,差点告御状,不巧,告的还是你的表兄呢。
嘉和气急败坏,叫粗使婆子过来:“你们傻站在那里干什么?”
她的人被打了,在她眼里,就是打了她的脸,削了她的威风,这个面子,她不找回来,不会善罢甘休的。01bz.cc
那六七个粗使婆子膀大腰粗的,手掌像团扇一样大,看着就比郡主身边娇滴滴的丫鬟难对付,周昭昭的脸色变了变:“有点难对付。”
周昭昭只是比寻常姑娘的力气大点,不是天生力,而江寄月更不是了,她顶多小时候野点,和来求学的学生学过一点花拳绣腿,没什么真本事。
可侍剑被她支走了,她也不知道侍剑什么时候才能发现她不在,江寄月总不能把希望寄托在这种飘渺的机会上,于是她沉下气来道:“太阳穴,眼部,鼻骨,是人体最脆弱的部分,如果真的不行,那还有一招。”
江寄月的目光一瞟,周昭昭会意过来,但也知道这是下下策了,如果真对这些千金大小姐动手了,那么这事没法善了。
这事真算她们倒霉,她们原以为嘉和就算要羞辱她们,也大概只会在笑话她们没见识,不认识名贵物件上,哪知道这姑娘简单粗暴,上来就打人。
难道该说句,不愧是将门虎女吗?
那四个婆子已经冲过来了,江寄月拔了银簪对付着,但终于还是在力气上落了下乘,很快两边就厮打得一塌糊涂,那几个婆子似乎早得了指示,也不着急对付她们,就是玩,无论是抓她们头发,还是扯她们衣服,反正人越狼狈,嘉和笑得越高兴就好了。
终于郗珠遗有些看不下去了,道:“郡主,这有些过了。”
嘉和斜眼道:“过了?感情丢脸的是我不是你,被禁足被罚抄书的是我不是你,你才能在这儿乱发善心。”
郗珠遗道:“我也是为郡主好,要是荀相知道了,又要说你了。”
嘉和道:“别提他,我上次才砸了沈家那么点东西,他就罚我罚成那样,好没道理,我要不砸回本来,我就不姓夏。”
说实在的,荀引鹤罚她,更多的还是为了强抢人夫这件事,但嘉和的性子就是那样,天生不会反省,只喜欢在别人身上找问题。
忽的听到一声惊呼:“她跳湖了!”
嘉和猛地抬眼望去,只看到四个张着手茫然无措的婆子,和一个被欺负得极其狼狈却更惊愕的周昭昭。
嘉和起身:“沈家娘子呢?”
有人颤颤巍巍回:“跳湖了。”
可湖面上风平浪静的,哪有人的踪影,嘉和急道:“快找啊!这可是我府里的湖,死在这儿多晦气,这湖里的水以后还要用不要用了?”
她这样一说,那几个贵女才如梦初醒,都站起身了,以一种被冒犯了的感到恶心的眼看着亭盖上落下的水帘。
周昭昭气得骨头都在发抖:“一条人命要没了,在你眼里就只是晦气吗?”
嘉和道:“不然呢?”
其实皇族作为大召最大的世家,眼里又何尝有平民百姓呢?周昭昭这样嚣张的性子不是一日就能养成的,她从前必然也做过许多过分的事,但每一次都被轻轻放过了。
周昭昭终于对往日范廉所说的那些门第有了清晰而又深刻的认识,却是以江寄月的命为代价。
周昭昭红了眼道:“你别得意,我这后半辈子,就算什么都不做,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以后别想有好日子过。”
嘉和却完全不在意,周昭昭能做什么?而她却能轻易断掉范廉的仕途,范廉一旦没了前程,周昭昭更算不得什么了。
一个没根基的清流也敢来威胁她?这得多天真,连世家都得给她几分面子,周昭昭完全是天真到了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