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他又亲自伺候她漱口,吩咐宫婢说:“方才的药都吐完了,过后再让厨房……”
齐鄢然听到要喝药便头疼,忙打断道:“殿下,臣妾现下不想喝……”
蔺暨回头,见她厌烦的皱眉,一副避之不及的模样,蓦然轻笑出声。
没想到她也有害怕的东西。
若不是她平日里的形象太过正经自持,蔺暨都要忘了──她还是个比自己小一岁的姑娘。
“俗话说良药苦口,孤看,你不仅要喝,还得喝两大碗才是……”他挑了挑眉,一本正经道。
看她情冷滞,眉头皱得愈发紧,蔺暨好笑,收起逗弄的心思,正色道:“好了,不逗你,不想喝便先不喝。”
而后他让她睡觉,齐鄢然却想的是,他这样,让自己如何睡得着……
蔺暨看穿了她的心思,笑说:“睡不着?若不然孤给你唱首曲儿罢……”
“殿下还会唱曲儿?”齐鄢然心中诧异,随口说了出来。
他解释说幼年时郑皇后常常唱曲儿哄自己入睡。
真瞧不出来,皇后娘娘那样母仪天下的人竟也会同民间妇人一般,还有他……
“月儿明,
风儿静,
树影儿遮窗棂。
蛐蛐儿,
叫声声………”
齐鄢然听着耳边温润轻缓的声音,不知不觉便闭上了眸子。
见她终于沉沉睡去,蔺暨逐渐收了声,垂眸看着那张沉静柔美的睡颜,若有所思。
“吉奉,你瞧着,太子妃今日为何情绪不佳?”蔺暨看得出来,她有心事,而且瞧她起初抵触的模样,虽然自己替她圆了过去,但还是很令人狐疑。
吉奉拢着衣袖,故作惶恐低声道:“太子妃之心思奴才不敢妄测……”
蔺暨睨他一眼,转了转手上的玉扳指,嗤笑道:“少装腔,准你说。”
吉奉这才收起了惶恐,赔笑几声,左右张望了会子,然后凑到他身边轻声道:“太子妃娘娘一向性情冷淡,不轻易为事动怒不虞。且其受礼知矩,便是身子不适也不该拂您的面子,可是……”
他停顿片刻,笑了笑又继续道:“殿下忘了,昨儿是两位侧妃进宫的日子,想来是太子妃娘娘还不习惯宫里突然来了新人……”
后面的话他没再说,懂的都懂。
吉奉在心中悄悄感叹──原来这么冷似仙姬的人物也有一朝争风吃醋的时候啊……
蔺暨并未出声,慢悠悠的负手走在长廊上,忆起齐鄢然方才的模样,也有几分信了。
毕竟她此前一直都是规规矩矩,进退有度,从不拒绝和躲避自己,事事以自己为先,这样八面玲珑的人在东宫里也毫无意外获得了好名声。
蔺暨总觉得她平日里太过冷静,虽规矩却实在有些无趣。况且,有时候总会让他产生一种莫名其妙的错觉──他们不是夫妻,而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虽同床共枕,却总让人觉得距离遥远。如今见第一次见她展露出少有的情绪,就像长久难以消融的冰山突然崩裂开了一条细缝,令人抑制不住好心,想要深入探索里头的秘。
等了半响没见他说话,吉奉猜想该不会是他不满意太子妃的表现,又怕这等小事会促成俩人之间的隔阂,忙为齐鄢然多说了几句:“就是咱们寻常人得了好东西也不舍得与人分享,想必太子妃娘娘是对殿下您上心才会如此。奴才瞧着,太子妃娘娘是个识大体的人,定会妥当整理好自个的情绪,继续为殿下您将东宫掌管妥善的。”
蔺暨颔了颔首,默了片刻幽声道了一句:“她是个体面人,孤自然也不能落了她的颜面。”
话罢又吩咐了什么,吉奉听后微顿,心中诧异。
怪哉,他家殿下竟舍得牺牲至此……
太子妃,当真是好大的面子……
吉奉不由得重又新定义了一番俩人之间的“夫妻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