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游在电脑里翻了几个文件夹,一边找一边看似无意地说道:“其实医学发展到现在,很大程度靠的都是统计学,无论是哪个科室,诊断和治疗都是要参考数据的,疑难杂症当然有,几率却比较低,可以考虑,但绝对不能钻牛角尖。”
杨亚桐是不是听明白了他不知道,但后排的蓝霆知道他的意思。
凌游翻出几篇文章,接着说:“双相障碍患者常与suds及包括pg在内的行为成瘾共病,中到重度的pg在双相障碍人群中的发病率比普通人群高4倍,并且与双相2型、快速循环型及自杀观念或行为病史密切相关。这里写了,约0%的双相障碍患者存在中高风险的赌博问题。经历轻躁狂的pg患者具有更强的赌博动机,将赌博作为一种调节情绪的手段来获得愉悦与享受。pg症状和躁狂状态下的赌博行为,均呈现类似的行为模式,即有害的、危险的寻求犒赏的行为。”
他望向杨亚桐,眼里满是赞赏:“杨同学很会提问,他的问题能把这个病例分析做得很透彻,还有么?”
杨亚桐只犹豫了一下,便说:“有。”
凌游装作惊讶的样子:“喔!还真有!”
学生们都笑,笑也不耽误做笔记。
杨亚桐问:“她的个人经历里面,有两个非常重要的节点,一个是被父亲强暴,另一个是丈夫意外身亡,对她的打击很大,有没有可能诊断为ptsd?”
凌游说:“嗯,是的,这两次是非常明显的创伤性事件,但其实鉴别起来很简单,一是患者明确否认了这两次事件对她产生伤害的持续性,第一次她离家出走,第二次她确实很伤心,也丧失了工作的兴趣,但她在谈话的过程中,愿意主动和我们透露创伤事件,没有明显回避及选择性遗忘,所以不考虑ptsd。”
思考片刻,他又说:“其实童年时期的负性经历与成年后精障碍有很大关联性,尤其是虐待和忽视,我看到过一种假说,认为早期应激影响下丘脑-垂体-肾上腺轴在成年时期对于轻度应激的持续敏感性,造成了患者在精病理学上对双相障碍等精障碍的易感性。回到咱们这个病例,很多pg患者会将赌博视为一种消除负性情绪和逃避现实问题的应对策略,但这个行为,只能把人生陷入恶性循环。记得,千万不要尝试,人类的认知和自控力都是有限的,你远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