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假期还剩两天,回家陪妈妈住了,你有事打给我。”
没等凌游回答,他便匆匆出了门。
段虹看出儿子在家这两天心不宁,有时候对着电脑,手放在鼠标上,却一动不动,不知道还以为他在用意念控制。
“出去玩不开心吗?出什么事了?”她问。
杨亚桐摇摇头,沉默了一会儿问:“妈,你有没有某个时刻特别想离开家自己待几天?”
“当然有,不然我以前为什么说突然有点事要出差?真正的出差一定是提前安排好行程,去哪里,住哪间酒店,哪一天,什么时间,去见什么人,都是确定好的。上午突然说下午要去出差,那就是我想走了。”
“所以是什么事让你想离开?”
“以前是大舅舅,外公外婆刚去世那会儿,一个人照顾他很难,当时小舅舅才刚上小学,后来和你爸爸在一起,情况稍微好一些,这也是我至今都感激他的原因,他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帮了很大的忙。后来有了你,我一个女人,被家里大大小小的男人围着。唉,你自己也是个男人,你知道有多烦么,一个智力有问题这咱们不能怪他,一个淘气,一个不着调,一个你还那么小,我那些年总觉得自己上辈子得干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儿,才能摊上这么一堆男人。”
杨亚桐笑,想起自己小时候,又替妈妈心酸:“妈,您太辛苦了。”
“都过去了。你爸爸走了之后,小舅舅突然就懂事很多,他总觉得,我离婚是因为家里这些甩不掉的麻烦事儿,而且你从小就乖,不让人操心,真正兵荒马乱的就那几年,很快就过去了。”
“那天跟我们护士长聊天,她说有时候下班回到家,会坐在车里一个人待一阵子,那片刻安宁可能是她一整天唯一属于自己的时间。我就想,我妈妈是不是也这样想。”
“以前会,现在不会了。现在我知道大舅舅会算准了时间做好饭在家等我,晚十分钟他就慌里慌张的,我不想让他担心,小舅舅不加班的时候也都是在家吃饭,我知道有家人在等,路上堵车都有点着急。”段虹知道他想聊的不是这些话题,所以直接问,“你和凌医生,现在是什么情况,遇到问题了?”
“我有时候去公寓,就在停车场坐着,不敢上楼,我不知道上楼会面对什么,是他的笑脸还是冷脸,是他正常着还是不正常,我有监控可以看,但我连看监控都不敢您懂么,就是一直在等,等到车都凉了,才敢打开监控看看,才敢上楼。我看着乐观,其实心里有点怕。”
“他还在抗拒你么?”
“没到抗拒这个地步,他已经适应我陪着他了,只是相处起来忽冷忽热,很难受。有句话他说的没错,和精疾病患者在一起真的压力很大。”
段虹点点头:“外公的爸爸,就是我的爷爷,当年因为战乱去了香港,这事儿你知道的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