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瞬间不敢挪动分毫, 甚至连眼睛都忘记眨, 声音发颤,将近十分钟后,腿上温度逐渐降低,便利索地爬起来,划清两人界限。
揉脚心这件事,很明显超出此界限。
明栀想要缩回脚,他却不配合,甚至有意加重手上力道。
“痛!”她夸张地喊。
邵希臣:“还没回答上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哦,心甘情愿地留下。
明栀瞥他一眼,模仿着公司领导发言前总要咳两声,内里虽然愿意应允,表上却要摆足架势:“到时再说……哈、哈、哈、别!我答应答应!”
脚心不敏感,不代表可以忍受被人挠痒痒。
她眼角渗出几颗泪,忙趁男人恍惚间缩回腿,盘坐在沙发上,还不忘控诉:“无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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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时,明栀提出让张叔送她离开,嘱托他好好休息,邵希臣不配合,两人又一起到她楼下。
明栀忽然就想起来,宋冬雪大一谈过段恋爱,与男生在校园里顶着三十度高温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后先回女生宿舍,宋冬雪坚持着要送男生回去,男生又送她到楼下,循环往复,很长一段时间里被寝室其他人取笑。
当时,她无法理解这么送来送去的意义在哪儿,只觉得浪费时间和无聊。
现下,昏暗的车厢里,邵希臣半阖着眼,与她十指相扣,他的手心仍是很冷,明栀慢慢往外抽手,在他掌心挠了挠。
随即便后悔,万一他快要睡着,被挠醒了怎么办?
邵希臣确实睁开眼。
她带着歉意:“吵醒你了?”
“没有,在你身边太容易睡着。”他话说得不清楚,明栀听得懵,晕头晕脑之间,手心被塞进一个盒子。
用手指描绘了圈形状,是长方体。
“出差带的礼物。”他扬起唇梢,“打开看看。”
刚差点儿忘记。
是条项链。
款式较为眼熟,明栀伸出手腕,跟手链作对比,果然是同一风格,吊坠一模一样。
“你特意买的?”她弯唇一瞬,又抿紧,“是不是太破费了。”
“找大师定制的,仅此一条。”他掂起项链,小心掰开活扣,冰凉的手贴上她温热脖颈,极轻地将吊坠拨到最中间,链子较长,吊坠向下蔓延,落在隆起山丘的边脚。
到底是在车上,即便张叔深谙要目不斜视直望着前方的道理,邵希臣还是停住下探的手,他兀自轻笑出声,明栀立刻拢了拢针织防晒衫,偏过去头。
“不喜欢?”他哑声问,“不是说过,期待人出差带礼物吗?”
明栀记不清:“没有吧。”
她不会在两人恋爱期间说这种话,邵希臣送礼物多到让人头疼。
他提醒:“去年你生日,提到过最期待家里人远出归来,随便带点儿东西就开心。”
明栀记起来了。她的原话并不是家里人,而是明俊成。
应是怕她又想起糟心事,还巧妙避开了名字。
她并不因念起明俊成而伤心难过,反而窃喜与得意:“过去这么久,你还记得我的话呀。”
每每她嗓音偏软、尾调带着撒娇,脸上眼中是明媚笑时,邵希臣心底总是软得一塌糊涂,不介意毫无遮掩不留退路地坦露真实想法:“女朋友讲过的每句话,必须铭记在心。”
明栀轻轻嘁了声,嘀咕他是油嘴滑舌。
到楼下后,邵希臣亲自把她送到楼上,明栀觉得他太小心谨慎:“送到楼下就好了。”
“缺乏安全意识。”他敲了敲她的脑袋。
“这个小区治安条件好,你了解的。”她望着邵希臣瘦削的下颌,很心疼,口吻严肃:“邵希臣,以后国外出差不要再这么赶了,我想你在外工作时能劳逸结合好好休息,晚些见面没关系的。下次也不要再送我回来了。”
楼道里安静很久,声控灯灭了几十秒,邵希臣才拍了下手。他脸上带着明栀看不懂的笑,毫不掩饰地盯着她。
她回想了遍,确认自己所说的皆为肺腑之言,并非是笑话。
“你笑什么?”她问。
邵希臣不回答,过了会儿才摇头。
从她毕业两人确立关系那天起,他在这段感情中处于绝对主动的位置。明栀一贯习惯于将自己的真实情感隐藏,哪怕有十分的情,也要硬生生压抑至五分。他清楚明栀的成长环境,知道她需要时间与耐心陪伴,才能渐渐脱掉那层掩护壳,展现出真实的一面。
现在,他清晰地感觉到,她愿意试着在他面前展现各种情绪、尝试着去表达爱意。
出很久,声控灯灭了又亮,明栀重复了遍:“你在笑什么呀。”
很浓的撒娇意味,又带着点不被人告知的气恼。
“我在想。”他选择性地回答‘下次不要送我回来’,“既然你心疼我来回跑,那什么时候搬来和我一起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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