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玉衡和程玉铭他们哪敢不干。
这又不是平时的上工。
抢收的时候,就算是学校也给学生放假,好让他们回家参加劳动,他们要是什么都不干,怕是回头就要倒霉了。
可是他们以前都没有干活这么累的活,尤其是程玉衡就等于完全没做过,又一直自持自己和这些老农民的身份不一样,也不是别人说什么都愿意听的。
程玉衡就说:“非礼勿言真君子,我是在和大队长他们商量,和你们没有关系。”
意思就是让他们别多嘴呗。
能被其他人嫌弃到自成一组的就没几个好脾气的人。
程玉衡以为他们就不嫌弃他了吗?
一天天的拿着鼻孔看人,好像他有多了不起一样。
其实不就是在镇上当老师么。
真要有能耐,以前别一直扒拉着程建功一家吸血啊。
他们自知自己是混子,所以对于家人的嫌弃往往都是厚着脸皮受了,绝不会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
可程玉衡就是典型的“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的这种人。
十分的让人不耻。
其中有个小年轻的嘴里面一直叼着一根白毛都快要秃了的狗尾巴草,靠在一个关杨树上,支着一条腿抖的惊天地,泣鬼,是整个队伍里最没有正形的一个。
他在程玉衡一开始叽叽歪歪的时候就在皱眉,等听到程玉衡说完后,他立马“呸”了一口将狗尾巴草吐掉,一步三晃地走到程玉衡面前说:“看不起我们是吧,看不起你就滚蛋啊!滚啊……滚啊……滚啊……”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动手推搡程玉衡,直接将程玉衡推出了属于他们的那一圈田地的范围。
程玉衡此人生的十分娇气且死要脸,这会儿竟在大庭广众之下被一个混子这样下脸面,他一时间就觉得自己好像被人当众打了好几巴掌一样,甚至就连他身体里的那些已经快要好全的伤处又开始隐隐作痛。
程玉衡的脸色红红白白,各种情绪转换就像是变脸一样,倒叫看的人觉得好生精彩。
这要是平时,徐建军指定愿意多看一会儿热闹。
但现在是抢收,加上徐学林又三番五次对他耳提面命,于是徐建军就正了正脸色,对着程玉衡说:
“眼下其他地方的都已经分好了,其他人也都已经下田干了很久了,哪像你们一样到现在还在吵架,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现在所有人都忙的脚打后脑勺,就连好些小孩儿都不例外,现在都在田里捡稻粒,就你们娇贵了是吧?”
“我现在把话放在这儿,我忙得很,除了要盯着秋收以外,我也得下田干活,所以我没有时间听你们扯这些狗屁倒灶的事情,你们要么现在给我好好下田干活,要么现在就给我滚蛋,但今年秋收分粮也别过来了。”
徐建军教训起人来的架势也很足。
骂完了,他双手把腰一插,目光扫视了眼前这一圈不太安分的,又问道:“现在呢,和我说说你们咋想的吧。”
程玉衡长这么大鲜少有被人这样当着很多人的面训斥的时候。
前有一个小混混,后有现在的徐建军,外加他又想到了前段时间被程建功和叶美云揍的时候,以至于他的脸色是越来越来难看了。
私下被程建功和叶美云揍的时还可以说没有外人知道,但现在不行啊。
尤其他和徐建军的关系是双方心知肚明的不好的时候。
程玉衡怀疑徐建军就是故意借机找他麻烦。
他连最初想和徐建军好好说话的心情也没有了。
程家其他几个被迫出来的也都差不多表情不好看。
倒是其他几个对着徐建军吊儿郎当地说:“建军大队长,我们实在和他们这种大少爷处不来,你要不就将我们分开得了。”
“就是啊,”前面那话一出,立马就有人冲着徐建军附和道:“建军大队长,我也觉得分开好,他们兄弟俩分一片,我们这些玩习惯的分一片,也省了我们等下还要吵架甚至打架的事情,这样不是更好吗?”
“对,万一我们打起来了,你还要找人过来劝架,不是更耽误你时间么!你是大队长,日理万机,哪需要在我们这些屁大点的事情上来回费心不是。”
“是啊,建军,你就给我们分开好了……”
要求分开的声音实在太多,徐建军又想到齐东升几个虽然平时不着调但是这种抢收的时候却也舍得下力气,反倒是程玉衡和程玉铭他们每年赚的工分都少的可怜,如果强行将他们绑在一起反倒让程玉衡他们占了便宜。
徐建军是能让程玉衡占便宜的人吗?
当让不是。
徐建军根本就没有犹豫几秒,直接说:“行吧,既然你们双方都要求分开,那就给你们分开,就按照……”
“二八分吧。”还不等徐建军想好具体怎么分,还是最先动手的那个小混混先说话了。
徐建军本来想直接点头答应,但是又最终忍下来看向程玉衡和程玉铭道:“这个分配你们有意见吗?”
程玉衡根本就不想搭理徐建军。
倒是之前没怎么开口的程玉铭见事情居然闹到了这一步,想到要是他们一家和程玉衡一家分一起,那这次秋收就只能指望他们一家了,心里就不高兴。
之前分家,他本来就答应把家里的工分给程知仁养老,虽然那时候他确信只要他能抓住当老师的工作,就不必在乎那点工分,反正也没多少。
但现在一切还都没有定,他可不想被程玉衡占便宜。
程玉铭便开口道:“我不和任何人搭伙,我也要分开。”
徐建军皱眉,“你开什么玩笑!”
程玉铭就说:“我认真的,要不就把我们一家单独拎出来,要不就让我们和他们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