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舒了口气。
“既然如此,我就不罚你了。记住,下次别作死啊,给你老哥哥留点命退休吧,行吗?”
龚霁:“处长...”
郑捂着耳朵,弓着老腰,蹒跚着脚步,落荒而逃:“听不见听不见...”
众人:“……”
就在这时,走廊上开始涌出嘈杂,大部分的新兵已经结束了他们的第一堂导论课程。
龚霁扶着门,视线滑过并排站着的三个撒谎精,脸上的色不快,压了许久,还是皱着眉低声道:“不管什么时候,撒谎都是不对的。谎言不会因为善意或者恶意就改变它的本质。”
他看向脸色苍白的夏旦,着重说道:“我的学生,不该说谎。”
说完,便抱着桌上的一摞教案出了门,从紧绷的背影来看,显然是心情不太好。
夏旦呆呆地站在原地,被龚霁骂得眼泪盈眶。
她无声地掉眼泪,末了,用手背使劲儿摸掉脸上的泪痕,怎么也擦不干,像是小花猫似的。
方宸拿起桌角搁着的纸巾,还没等他递出去,夏旦便捂着脸跌跌撞撞地跑走,矮个子瞬间就消失在人潮里。
方宸缓缓放下手臂,把纸巾重新搁在桌上,坐在角落里百无聊赖地摆弄着平板。
温凉坐在他旁边,撑着手肘看方宸玩无聊的填字游戏。
过了一会儿,方宸抬起头,狭长狐狸眼眯起:“看什么?”
温凉:“看你伤心。”
方宸:“伤什么心?说人话。”
温凉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懒洋洋地靠在他肩上。
“好心没好报啊,第几次了?”
方宸推开他的手,扑了扑袖口:“好心求好报,虚伪。”
温凉眼带调侃:“好心不求好报,更虚伪。”
方宸看他,温凉也大大方方地回看。
两人交换了三观,表示果然合不来。
温凉略带揶揄的表情随着倦意逐渐消失,他按了按太阳穴,有气无力地说:“狐狸,我走了啊,回去睡了,困了。”
温凉知道方宸不愿意跟他同时出现,干脆也不费事儿沟通,一个人先离开了。
可发现一贯恨不得离他远远的狐狸,今天反常地紧紧跟在他身侧,抱着手臂,满脸写着不情愿,仿佛被谁用看不见的绳索捆住了他的手脚。
走廊上的人拥挤,温凉靠着墙壁,方宸就站在他的外侧,替他隔绝人潮;楼梯转角灯光昏暗,温凉懒散地靠着扶手下楼,方宸就在他一步之外,生怕那人走着走着睡着了,然后掉下楼梯。
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走回了地下室。
温凉搓了搓手臂的鸡皮疙瘩,扶着门,不让方宸进宿舍。
“我的伤没龚霁说得那么严重,就是困,这么多年我都困习惯了,就算我闭着眼也摔不了。你别那么爱我,我真受不了,你看我这鸡皮疙瘩...”
温凉扯开袖口,露出一小截雪白的手臂来,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方宸淡定地拨开温凉滑嫩的小臂,淡淡道:“长官,自作多情也要有个限度。”
他绕过温凉的侧肩,从躺椅上拿了一件外套,搭在肩上,却眼尖地看见了温凉叠的整齐的衣服和随身几件东西,仿佛要出远门似的。
“你这是要去哪?”
“搬走。”
方宸本是弯着的唇角微微下压,笑眼也落了下来。
“...你要搬走?”
温凉刚要没心没肺地说‘对’,胸口忽然轻轻疼了一下,又转瞬即逝,倏忽无形,像是错觉。
他摸不着头脑地揉了揉胸口,把莫名残留的一层薄薄的酸涩揉开。
忽得,他抬了头,看向方宸。
“狐狸,你不舍得我走?”
“说什么鬼话?”方宸轻嗤一声,“要不是你对我还有用处,我才懒得管你去处。”
温凉:“……”
睁眼说瞎话。
这傻狐狸是不是不记得他们两个人精链接过了?
方宸蹲下,替他打包行李。
他端正地蹲着,背影挺拔,动作利索,而温凉也再没有感受到那一瞬间的心酸。
可那虚幻的酸涩依旧残留在他心尖上,久久无法驱散,像是能够感同身受,被人抛弃时的无助和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