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跟他单独呆一会儿。”
“是,长官。”
屋内重归寂静。
任钱坐在床侧,耐心地给温凉擦脸,边擦边在他耳边嘀咕。
“温凉。”
“……”
“老温呐。”
“……”
“世界毁灭了,人类灭绝了。你再不醒,就错过一起去死的好时节了。”
“...那可不行。”
温凉嘴唇微动,嘶哑的声音浮在空气里,像是飘飘摇摇的轻尘。
任钱用手轻触了温凉的脉搏,确认他没事了,才松了一口气。
“你们这几天到底经历了什么事?怎么会弄成这样?”
温凉倦意浮上眼帘,睫羽轻敛,显然是疲累到了极点。
“我没力气,你问狐狸去。”
任钱欲言又止。
温凉有气无力地看他一眼:“什么?”
“你们是不是,搭档搭出感情来了?我不是说战友情,是别的。”
“……”
见温凉沉默,任钱就知道说准了。
“你昨晚疼得最厉害的时候,是方宸喝醉酒的那一段。你是不是,完全没挡着方宸的感情进入自己的精世界?”
“……”
“你应该知道,这样对你伤害太大了。哨兵的五感太敏锐,你作为向导的共情力又太强。你本来身上就有伤,现在还搞这么高强度的精安抚,你搁这儿叠伤害呢?一层一层又一层?这样下去,迟早会压垮你的。”
温凉懒散地倒在枕头上,枕着手臂,思忖了一会儿,又看向任钱,朝他不怀好意地眨了眨眼。
“也不看看当初是谁非要把方宸塞给我。唉,我这一身的伤,都要感谢指挥官。”
任钱气得脑壳疼。
“温凉,你一个三十岁的人了,能不能别胡乱甩锅?!我这不是为了你们俩发展前途好吗?”
“指挥官,你冷静一下。”温凉懒洋洋地打了个呵欠,用白到反光的手轻轻摸上任钱的鬓边,用力揪了一根灰毛,“你看,老是操心,会长白头发哦。”
任钱:“……”
头发还没白,先心梗了。
任钱双手插进发丝里,烦躁地揉乱了规整的发型。
“心累,不想干了。”
温凉慢吞吞地支起身体,拿起桌角搁着的湿毛巾擦了一把脸,勉强把脸颊擦出淡淡的血色来。
“别担心我。你应该察觉到了吧?我晋级了。”
“...嗯。”任钱抬手握着温凉纤细的脉搏,“是比之前强了点,人没那么脆弱了。”
温凉慢慢起身,背着任钱,慢条斯理地褪下身上的病号服,弯下细腰,从柜子里捏出一件白衬衫,一粒一粒地系着纽扣。
任钱有点怀疑这晋级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否则老温为什么脸上一点喜色也看不出来?
“你怎么不高兴?是还觉得难受吗?”
温凉穿好军装,理好衣领,斜斜地靠坐在床头,抿了口水,沾湿了唇,眼底无意识的冷芒眨眼间就被掩了下去,又换上了淡淡的慵懒。
“早没事儿了,就是累,不想动弹。这病了一场,真是不舒服。我要睡个几天,歇一歇。”
任钱:“...你平时没病的时候不也这样?”
温凉看他,笑:“好像是。”
任钱无语:“既然你现在不难受了,那就说说吧。”
温凉:“说什么?”
任钱:“昨晚,你怎么方宸了?”
温凉:“你可能不相信,但我没怎么他,是他怎么我了。”
任钱:“?”
温凉扯着衣领,指指自己锁骨处的几块咬痕,委屈又招摇地炫耀道。
“你自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