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时与钦记忆中,他们一家人从来不曾坐在一起用餐,有时母亲会抱着他去找父亲,可父亲还是从来不看她,每当母亲想要开口说话时,父亲就说:“我还有要事。”然后就挥挥衣袖离开了。他用功读书的那些晚上,母亲总是会给他做了糕点陪在他旁边,他要母亲早些歇息,母亲就说夜还长,她有的是时间。
楚清棠愣住,冷暴力啊,估计性生活都不正常吧?古代的女子面对这种对待甚至都没处诉苦,太惨了。
“你母亲是生病了,她不是故意想要抛下你,不是她的错。”楚清棠安慰道。
时与钦眼狠厉,“不,我母亲从未抛下我。是父亲,逼死了她。”
他不会忘记父亲是如何威胁母亲,他说钦儿不能有这样不堪的母亲;他不会忘记父亲是如何告诫他,他母亲是被男女情事蛊惑才走上自取灭亡的道路,要他一定不能耽于情爱。
沉湖的死法,被完全隐去的名字......楚清棠立刻就将他母亲的事猜出了个七八分。
楚清棠突然就想起,他们第一次有交集,便是她与别人偷情,那时他色自若地观赏了她一场完整的情事。他说她不守妇道时,就像背课文一般,色里并无鄙夷之情。他一遍又一遍地重复那些长篇大论,就像是在努力说服自己。
“夫子,其实你也不信你学的那些规矩,你背的那些书对吧?”
“圣贤之言,自是有可取之道。”时与钦感觉身前的女人仿佛与梦中之人重迭了。
“那就是说,也有不对的地方咯?”
“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看法吗?我觉得每个人都应该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如果你父亲给不了她幸福,那她就可以转身去寻求别处的幸福,而不应该受到任何人的指责。”
楚清棠见时与钦色微动,继续道,“你也是一样,你只是出身于时家,却并不代表你要一辈子被时家绑架。如果你觉得你的切身经历与你所受到的规训不一致,那为何不相信自己,反而要欺骗自己呢?”
“圣上昏庸无道,残暴至极。你辅佐他,到底是百姓之福,还是百姓之祸?”楚清棠大着胆子开口,见时与钦没有阻拦,便继续开口,“忠君忠君,只要忠于龙椅上的人,至于龙椅上坐的到底是谁,并不重要,不是吗?”
在这里住了些日子,楚清棠把情况也掌握了个大概。皇帝登位时年纪尚小,朝政被各世家把握,现在皇帝长大了,想收回权力了,那些曾助他登基的功臣也就变成了心腹大患。
顾岁景一开始的确是跟皇帝一边的不错,只不过除掉了四面八方的势力,他这颗沾满了血的棋子焉有全身而退的可能?而时家世世代代只侍奉君主,又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给丞相的孙子做夫子?恐怕下一个要被清算的便是丞相府,再或者,已经被清算了......
“你知道吗?杀人是会上瘾的。剑一旦出鞘,就没有再收回的余地了。他的怀疑并不会因为杀几个人就止住,只会越来越扩大。”楚清棠往时与钦怀里钻了钻。
顾岁景现在生死未知,她大抵是被留着做人质以防万一的。时与钦越是忠心,她就越是危险。最好能策反时与钦,让他为她所用,顺便还能帮隐报仇雪恨。
“夫人还是早些休息吧,我先出去了。”时与钦把楚清棠从身上拉下,色恢复如初。
楚清棠能确定时与钦对她有意思。她也知道,对这种心理有创伤、封闭自我的人,得花时间慢慢融化他的心。但她没时间徐徐图之了,有时候最简单的方法就是最有效的方法。
楚清棠拿出枕头下的药瓶,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