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知道。”贺准嘴角扯起一个讥讽的笑:“所以后来那些年,我一直都在演戏,装作不知道自己是谁,当时的我只是很怪,他明明是我舅舅,却为什么不肯认我。直到后来看了我妈的日记才彻底明白,他是不敢认,他把我带进集团,手把手地培养,倾囊相授,希望我会因此对他感恩戴德。”
“铂曼就是他收购下来准备送给我的,条件是我同意将我妈的墓迁回b市,明面上是迁墓,实际却代表着原谅,他要我原谅,替我妈原谅他曾经犯下的罪行,呵……”贺准冷笑一声,“痴心妄想。”
第二套房子稍远,占地面积更大,由某著名建筑大师操刀,两面临水,不规则的几何墙体,建筑风格更加现代且具有设计感,但显然不太符合谭女士的审美。
沿着环状楼梯上到二楼,巨大的弧形露台伸向一面幽静的湖泊,正是午后晴好,阳光碎在水面上,泼金撒银般璀璨。
谭女士逛久了有些口渴,置业顾问便引他们回到一楼拿水,唐纨转身往楼梯口走,感觉身后脚步并未跟上,扭头轻唤:“贺准?”
高大挺拔的身躯仍立在露台边沿,凝望着远处的湖泊与竹林出了,脚步声去而复返,唐纨顺着他的目光朝前方眺望,问:“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象,”贺准用一种很轻的声音说:“如果我妈还活着的话,她住在这栋房子里的模样。”
回程的路况难得畅通,许是五一假期多数人选择了外出游玩,市区内反而人流密度减少,将一老一小送回去,又调转方向往翠湖天地走,快到家的时候贺准接了个电话,号码归属地写着b市,他听了对面人的话之后,漠然地嗯了几声,干脆利落地挂断。
“谁的电话?”唐纨扭头问。
贺准顿了顿才回答他:“你说巧不巧?辛丛定突发脑梗,今天下午进的cu,尚未脱离危险。”
唐纨一时间不知道怎么接,想了想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贺准偏头看他一眼:“你说得对。”眼眸覆上一丝沉郁,不带感情地重复道:“冥冥之中,自有定数。”
第9章 “你撒谎。”
一栋古色古香的三层小楼,门头悬挂一副老榆木匾额,用隶书写着“清源茶室”。
和上次见面比起来,重返工作岗位的匡海山仿佛获得了新生,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许多。
唐纨推门进去,他起身绕过屏风相迎,小而精致的包厢,临窗的端景柜上坐着假山盆景,雾气氤氲,水声潺潺,茶香四溢。
几案上布着几屉中式点心,穿着改良旗袍的茶艺师正拎起公道杯,往面前的两只杯盏内添茶。
唐纨在藤编的蒲团上盘腿坐下,笑着说:“匡总还是这么的爱喝茶。”
匡海山颇不好意思地接过话:“年纪大了,就这么点嗜好,改又改不了,能怎么办呢?”
“挺好的。”唐纨握起茶盏浅抿一口,放下杯子单刀直入:“匡总,你之前电话里提到的,到底是什么事?”
匡海山的笑容凝在脸上,默了一息,朝侯在旁边的茶艺师挥了下手,道:“你先出去吧。”
木质推拉门一开一关,屋内气氛跟着沉了沉,匡海山叹了口气,望着唐纨语气恳切道:“小唐,接下来我要告诉你的事情,完完全全是出于愧疚,并无他意。”
唐纨抿了抿唇,只道:“你说。”
匡海山面露愧色:“你还记得汪琦吧?当初你跟我一起调去二部,他曾三番五次刁难你,其实,这些都是我在背后推波助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