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冬姿往后躲了下,握住水杯,看了周锦程一眼后又低下头去,说:“现在说这个还有意义吗,我是绝对不会给别人做小的。”
这句话周锦程听清楚了,却没听懂,“什么做小?”问出这话的同时,他忽然就明白了颜冬姿的意思。先是觉得可笑,而后面容严肃地看着颜冬姿,“你以为我要你给我当小?”他正正身体,“颜冬姿,你是在侮辱我还是侮辱你自己?”
颜冬姿张张嘴巴,想到那本杂志上周锦程的侧脸,便也气盛起来,说:“你都有未婚妻了,还来跟我……这样,不是想让我做小,还是什么!”
这句话,比刚刚到那句还要更离谱,周锦程却不再感到可笑,而是肯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皱了眉头,问:“你听谁说我有未婚妻了?”
颜冬姿:“我不用听谁说,杂志上都报道了!”接着,她念出了那本杂志里报道的内容。
周锦程听完点点头,明白问题出在了哪儿。
他缓缓开口,“颜冬姿,你听着,我没有订婚,也不会和安氏集团的千金订婚。我大哥的妻子是安氏集团的大小姐,报纸上写的这位是她的妹妹。我和她那晚之所以在一起,是因为同去医院看了我大哥,太晚了出于礼貌送了她,我自始至终都和她保持着社交距离,绝对没有任何越界或者不轨的行为。我会起诉那家杂志,让他们付出代价。”
颜冬姿点点头,算是认可周锦程的解释。其实,她对这份模棱的报道一直是怀疑的,只是为了让自己忘掉周锦程,才迫使自己相信。
周锦程见她认可了自己的解释,不由得笑了笑,抬起手摸摸颜冬姿的脸颊,没多做停留,立刻放下来,继续解释道:“我大哥出了车祸,在医院里昏迷了两周才醒,港城公司里的关系错综复杂,没人坐镇不行,我替他看着,直到他自己可以处理,就赶紧回来见你。”
颜冬姿猛然想起:“那天,你在方圆厂门口等我……”
“对,就是那个时候接到了我大哥出事的电话,当时不知道车祸那么严重,以为一两天就能回来,又在生你的气,没跟你说一声便回了港城。”
颜冬姿:“那你大哥康复了吗?”
周锦程:“已经不影响正常生活了,只是双腿还需要复健一段时间。”
颜冬姿:“那就好。”
周锦程:“所以,你不想和我的原因是什么?”
颜冬姿曲起手指,弹弹水杯,发出清脆声响,知道这个问题她是一定得回答了。
她抿抿嘴唇,说:“你和我之间的差距太大了,我就是个普通的农村姑娘,高中也没毕业,我,配不上你。”
周锦程喝口冰水。他也猜过这种可能性,却是最难办的一种情况。如果是客观存在的问题,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把两人之间的障碍消除掉,可是这种主观上的,认知上的,却比较难消除。
他用刚刚抓过水杯,带着些凉意的手掌抓住了颜冬姿的手,颜冬姿立刻回缩,还是慢了一步,被周锦程紧紧抓住。
他说:“颜冬姿,我很委屈,你对我有偏见!”
周锦程直接下定论,颜冬姿讶了一跳,忙要辩解,周锦程却不给她机会,紧接着开口:
”确实,我很有钱,可往上数两代,我的爷爷也是农民出身,在内地活不下去了,才下了南洋谋生,在那边割橡胶,干苦力,积累起了一点家业,但也只是小康,是我父亲一点点奋斗、打拼,才积累起现在的财富。”
“我的祖辈和你的祖辈一样,都是穷苦大众,连领导人都说要允许一部分人先富起来,你不能因为我们早早创造了财富,就把我们推到阶级敌人的队伍里去,这是不公平的。”
颜冬姿听着,虽然周锦程是在偷换概念,但不可否认,他说的有一定道理。
周锦程继续说:“你和你的家庭逐步从农村走向城市,在做着我爷爷当年一样的事情,也就是原始积累。但你们处在一个好时代,国家政策好,经济正在逐步腾飞,必将会缩短这个过程,也就是说,再过几年,你们也将会比这个城市的绝大多数人都要有钱,那么你会认为和他们有阶级壁垒吗?”
第7章
颜冬姿摇摇头。
周锦程又把她修长的手掌往自己掌心里包了包,低声带着些委屈地说:
“所以,为什么只对我有偏见?我有钱,你可以不用有经济负担,不用为生活折腰,可以尽心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可以想上学就去上学,想上班就去上班,我是剑桥大学工商管理硕士毕业,爱好学习和阅读,懂得英语、法语,德语也会一点,你有不懂的,可以随时请教我,另外如你所见,我身体健康,练过跆拳道,我有健身的习惯,寻常两三个成年男人一起上也打不过我,我可以保护你。”
“我这么多优点,为什么到你这里全成了劣势?”
颜冬姿抿抿嘴唇,看向周锦程紧握着自己,却没想自己感到疼痛的手,停了是几秒钟之后才说:
“可是,如果我和你在一起,能为你带来什么呢?”
周锦程一听这话,语调一下子就轻快起来,一根根地拨动她的手指,“那可太多了,我喜欢吃你做的饭,喜欢听你说话,喜欢听你唱歌,喜欢看你跳舞……你便是什么都不做,只是在我身边,我就无比满足。在遇到你之前,我从没想过未来的我会遇上一个女孩,让我欢喜,让我牵肠挂肚,让一向自负的我没了自信,患得患失,焦虑煎熬,让我这样一个感情淡泊的人也有了爱情。”
“如果你和我在一起,未来我们结婚,一起过日子,光想象就觉无比美妙。”
颜冬姿猛然将手抽出来,力度太大,蹭得她手上泛红发烫,连忙揉了揉,“你瞎说什么,什么结婚,过日子,你不害臊!”
同时心里头想着,原来周先生是想要和我结婚的啊。
周锦程仿佛听到了她的心声,说道:“伟人说,不以结婚为目的的谈恋爱都是耍流氓,我是正经人。”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用不太标准普通话说出来的“正经人”听起来特别好笑,颜冬姿“噗”地笑出声来,却又觉得此时此刻这样笑不合时宜,连忙捂住嘴巴。
气氛却忽然就轻松起来,周锦程也跟着她笑,趁着颜冬姿不注意时,又握住她的手,双手捧住,送到自己嘴边轻吻了下。
“你,周锦程,你不要太过分的!我,我还没和你好呢!你,你还说你是正经人!”颜冬姿又羞又恼,在完全没有准备下,被周锦程抱了亲了,她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
周锦程松开她的手,不想把她逼得太恼。
他对着颜冬姿笑了笑,问她:“那你到底什么时候和我好?”
颜冬姿把手藏在桌子下面,脑子里头胡思乱想,想逃避周锦程的问题,忽然间就意识到,周锦程一直在用自己北方的语言方式来沟通,这对一个港城人来说,是非常不容易的。
这些细节都昭示着周锦程对她的用心,她竟然都没注意到,习以为常。
拒绝的话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她抿抿嘴唇,小声说:“我现在很混乱,你给我点时间,让我好好考虑下。”
“好”,周锦程痛快答应,“给你三天的时间够不够?”
颜冬姿:“不够,一个月,一个月之后我再告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