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似乎被他突然的搭话吓了一跳,近距离看,他的脸色似乎有些苍白,肩膀单薄得吓人,让谢明彧情不自禁放轻了呼吸。
半晌,谢明彧都没能等来美人回答。
反倒是他身后的幼崽探出了半个脑袋。
“哥哥,我们去,3号!但是、但是,找不到路啦!”
肉嘟嘟的小短手伸出来,费劲地比了个“3”的手势。
奶娃娃有些口齿不清,带了怪的口音,但是软糯的小奶音简直要甜到人心里去,更别提那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怯生生盯着自己,凌乱的小卷毛一颤一颤的,要不是要在美人面前保持形象,谢明彧就要捂胸口了。
这个时候,美人慢半拍地应和了幼崽的答案:“对,方便的话,能请您、帮忙,指路吗?”
美人的声音果然也很好听,就是说话语调很怪,一字一顿的,像是……刚学会说话?连他身后的奶娃娃都说得比他顺畅。
谢明彧走了一瞬,下一秒思绪回笼:“三号?”
他掩饰地咳了咳,努力藏起自己的小雀跃:“我也住在三号,我带你过去吧。”
青年依然是那副浅笑模样,矜持地微微颔首,温声客套道:“麻烦你了,多谢。”
谢明彧挥挥手,这有什么麻烦的,和一个这样好看的人走一路,连太阳都没那么毒了。
不过……谢明彧偷偷瞄在侧后方跟着他走的青年,这样的大热天,他却穿了一身长袖长裤,丝毫不觉得热的样子,脸上一滴汗也没有,姿态从容,仿佛头顶上的太阳只是幻象,他身边的幼崽倒是很正常,原本精精的小卷毛耷拉在额头上,但依然顽强地挺着小肚子一颠一颠跟上大人的步伐。
注意到他的视线,青年朝他笑笑,被抓包的谢明彧并不觉得尴尬,一愣过后也笑起来,气氛异常融洽,两人便顺势交换了姓名。
“谢明彧。”
“敝姓云,单名一个献。”
小孩见状也急忙开口,认真自我介绍道:“窝、我是柚柚!”
几人随意聊了几句,不过大多数时间云献都在沉默,反而是谢明彧和柚柚两个聊得热火朝天。
以至于站在三号楼门前的时候,谢明彧的嗓子都夹得有些哑了。
……没办法,和可爱的小朋友说话就是会不自觉地用夹子音嘛。
三号楼并不远,只是需要绕过几栋楼,即便为了配合柚柚的小短腿走得很慢,没多久也到了,谢明彧站在伸手按了楼层,转过头问站在电梯另一个角落的一大一小:“你们住几楼?”
“似、是十一层!”依然是柚柚回答。
这个孩子很腼腆,但每次都会很勇敢地回答谢明彧的问题,反而是云献一直沉默,偶尔搭句话也是简短的几个字。
大约是有什么隐情,谢明彧无意试探别人的隐私——重要信息他已经打探清楚了,柚柚和云献不是父子,是舅甥,而且柚柚毫无防备的就把云献卖了,“我、我还没有舅妈喔~”,柚柚是这样说的。
所以活了十八年第一回 有心动的感觉的谢明彧主动出击,他一脸惊喜地掏出手机:“好巧,我住在十层,咱俩以后就是邻居了,你刚搬来,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这样,咱们加个微信吧,方便。”
云献微微迟疑了一下。
反倒是柚柚眼睛一亮,小手努力地伸进自己的小挎包,掏啊掏,脸都憋红了,掏出一部手机,费劲地递到谢明彧跟前:“云云、云云手机、坏掉啦!哥哥加窝哦,我、我很靠谱哒!”
慢半拍的云献再次点了点头。
也行,加这个小可爱也不错。
家里只有一个魔王妹妹的谢明彧早就被乖巧可爱的柚柚俘获了心——再说了,和小朋友打好关系,大人还会远吗?
他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交换了微信后,电梯也正好停在了十楼,谢明彧笑着挥挥手和他们道别,电梯门关上,一大一小被隔绝在门后,只留下一脸傻笑的谢明彧在电梯间
回到自己家里的谢明彧心头依然有些发烫,便掏出手机开始给朋友发消息,脸上难掩笑意。
他好像……真的对一个陌生人一见钟情了。
*
另一边,同样进了房间的云献正在和柚柚一起参观房子。
这里并不是他的房子,也不是原本的云献的,而是“云献”工作的娱乐公司老板的,在明天的拍摄开始前,他需要和柚柚一起好好熟悉这个房子——起码不能连厕所和厨房都分不清。
但事实上,这项工作还是很有难度。
因为在云献看来,这整个世界都是陌生的。
云献是在跳崖之后穿越到这个时空的,四周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变成了一片无垠的大海和零星几块礁石,正是迷茫的时候发现了飘在半空中好地看着自己的一个,不对,一只灵魂,和他长相竟有九分相似,一人一鬼语言不通,鸡同鸭讲比划了半天,云献还是不清楚状况。
要不是他有体温有心跳,云献都要以为自己是直接来到了地府。
他只知道自己迹般活下来了,随后有一群怪的人出现在这里,大声吼叫着什么把自己带走了,鬼魂跟着他一起被抬上一个白色的大盒子——云献后来才知道那是救护车——经过了一系列怪的操作,他成功住进了医院。
并且因为听不懂人话、完全没有此界的常识,昔日宰相得到了一个“脑子摔坏了”的诊断——医学上的专业术语太长,云献搞不明白,总归就是这么个意思。
于是他花了一个月的时间重新学说话,也只学了说话。
语言体系相差太多了,他在一个月内达到能和人不太正常地交流的水平都属于天赋异禀。
总之,这个时候他和鬼魂交流了情报,才终于搞清楚状况——他穿越了,巧合的是,那个鬼魂是死于轮船触礁,也叫云献,前来救援的人将他当成了这个原本的云献,直接把他拉走了。
他稀里糊涂顶替了鬼魂的身份,云献对此有些愧疚,但鬼魂很大方:“反正我也死了,估计尸体都捞不上来,你用就用吧……这里和你那里不同,身份系统很严格的,我就当积德了,过段时间投胎说不定能找个好人家呢。”
鬼魂一直笑眯眯的,云献多次感叹他的乐观豁达,只有一次,这张半透明的脸上出现了名为惆怅的情绪:“我的东西你拿去用就好了,手机里应该都有记录,只是……有一件事要拜托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