杉应该要在他的住处接待达,从冰箱里面挖出咖啡跟牛奶做三明治当早午餐,而不是被送进医院的急诊手术室,半天都不出来──
门开了。
达立刻站起来,亚莎也跟着站起来,亚莉往前一步,他们一路跟着将杉送进病房,看着护理师为他接上各式各样认不出名字的点滴跟机器。
「原因是过劳,但因为发现得晚,而且一直没有恢復意识,可能会有什么后遗症,还需要观察一阵子」。
亚莉和亚莎週日还有别的行程,达送她们离开,但他自己没有走,一个人留在病房里,坐在陪病家属用的椅子上,眼望着杉仍然没有恢復血色的面孔,心里反芻着护理师离开之前说的话。
伸手去握杉的手,仍然是凉的。手腕附近薄薄的皮肤底下隐约感觉得到脉搏。
「杉。」
达对着病床喃喃自语。
「我上次进医院是什么时候,你记得吗?上次像这样坐在谁的旁边是什么情形,你记得吗?」
杉没有回话,达将他的手握在自己两隻手里。
「……我记得很清楚。是五年前。你知道的──就是我妹走的那个晚上。我记得我们一起搭警车,一起去医院,我坐在我妹旁边,你就在我后面。」
他将手握得更紧了些,彷彿希望这样可以让杉睁开眼睛。
「你记得吗?我妹走之前,我跟她大吵一架,冷战了好几个月,你那时候一直劝我不要闹脾气,至少去看她的期末公演,我也没去;结果她就那样走了,我到最后都没能跟她说上一句话。」
他暂时停顿了几秒鐘,放开右手,探身出去抚摸杉的头发。
「结果现在又是这样……我们没有吵架,我知道。你不喜欢跟人吵架,尤其不会跟我吵架,这我是晓得的,可是,那跟吵架有什么两样?五年前是我妹,现在又是你,杉,你不是才说你没有要离开我,现在这是怎样?」
他的问句换来的仍然是沉默,默默运转的机器的声音让病房显得格外寂静;然而这寂静没有维持超过一分鐘,脚步声由远而近,停在门外。达才察觉到异样,病房的门就开了,走廊上的灯光照出两个中年男人的形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