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刀就在我喉前,我的命全系于他,事已至此,我索性挑明了:「要我做什么便直说了吧,不必浪费时间。」
他嘖舌,讚扬道:「我就喜欢你上道,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大祭司,跟我走一趟吧。」
「……。」我原想问他去哪里,后想了想他也不会答我,何必浪费口水?
尽冬并未撂下狠话,但我深知别无选择,立果就在边上,不论是我拒绝、求救,立果随时魂归西天,我不能拿她的命冒险,即便落于尽冬之手是最糟糕的境地,至少我不会有立即的生命危险,他要我跟他走,意即还有用得上我的地方,我估摸与復生半夏脱不了干係,莫非尽冬找到了真正復生半夏的方法?
尽冬拿出一颗药丸要我服下,我无奈照做,怎料吞服不久便惊觉自己失了声,再费劲叫喊也是徒劳,看来这趟路并不短,他怕我半路求援,所以乾脆毒哑我,不知这毒是否有解?我这辈子会就此无法言语吗?
尽冬是箇中高手,似乎事前也调查过言羲营地的守卫轮班时段,趁着他们交班的空隙悄然带我离开阿锦州,一连数日马不停蹄赶往他的目的地,我不晓得他要带我去哪,唯一知道的是我们正往王都而行。
我原想他如我先前所猜测的躲于王都某处,岂知他居然延着暗道入了王宫,原来他一直未离开王宫,我们又一次上了他的当,我也就罢了,言羲这等聪慧之人亦遭他玩弄于股掌之中。
言羲多番搜索王宫皆未寻得尽冬踪跡,我正怪他究竟躲藏于何处方能躲过一次次的搜捕,他却在猗桐宫的侧门前停下脚步。
他推开侧门,扬起一手,道:「大祭司,请吧。」
猗桐宫!竟是猗桐宫!尽冬果真胆大包天,选了言羲曾经的居处作为藏身地,言羲位居王位,他的故所自然与其它宫殿有别,侍卫们查找时亦不敢过于放肆,难道因此给了尽冬一线生机?
然而,在我认为尽冬再次欺骗了我们之际,数名猗桐宫宫人恰好路过,他们见到尽冬非但不意外、不喊人,反倒恭敬向他行礼,而当他们发觉尽冬身边的人是我,显得略为惊讶与慌张,可他们也仅是傻站原地,并未多问一句。
尽冬继续领我前往一处客房,途中他察觉我的不解,主动提起:「是不是觉得怪、为何他们视我如主?」
「……。」我无法说话,只能直瞪着他。
他像哄孩子似的在我头顶拍了拍,我立马躲避,他叉腰道:「你以为我能住在猗桐宫真是我本领通天能骗过所有人?」
尽冬此话何意?他在暗示我什么?我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猜测,假若他能自由出入猗桐宫,甚至将半夏尸身藏于此处暗中鑽研復生之法,背后助他之人除了那人,还有谁能如此本领通天?
七年前他在祭天大典背叛过我一回,莫非他再次背叛于我?
我的思绪一团乱,胸口没来由的闷痛而难以呼吸,若说当年他那一箭是对我轻信于人的当头棒喝,今日所为却是生生将我自以为的步步为营沦为最荒诞的笑话。
那时,我尚能安慰自己不过是识人不清,而如今我是真正视他为盟友,不,不只是朋友,在一同经歷这么多事后、在他为我重建殿并重聚青冥族后,他对我早已不单单是盟友这般简单的利益关係,我想……我是真的将他当成了知心人。
所以,我更无法接受他的二次背叛。
等等,言羲……他真会背叛我而相帮尽冬吗?且不论他口口声声说爱我,他相助尽冬并无好处啊。
我瞧了尽冬一眼,他的眼不可一世,带着讽刺与幸灾乐祸,我看不清他是否只是在编织谎言戏弄我,可我心底清楚比起他我更愿意相信言羲的真心、相信我们间的情谊。
尽冬见我冷静下来,耸了耸肩、一脸失望地继续前行,方才他果真是在胡言乱语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