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悠扬的《相思引》缓缓侵入心,一缕若有似无的香所飘入鼻端,他低头凑近她,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她细柔的脖颈,那样美好的弧度,让他几乎迷了双眸。
一曲奏罢,她勾住了他白皙的脖子,笑问:“皇上留臣妾在身边只是为了替母报仇和助你夺得天下么?”他低下头,轻轻咬着她的唇畔,答:“自然如此!”
其实她很想再问一句,这些日子,你究竟是恨我多一些,还是爱我多一些?
她手滑向他的长袍里,轻轻逗弄,再笑:“比如阿离的爱,皇上一点也不要么?”他轻吼一声,竟推开了她,“是。”没有丝毫犹豫。
他只知,谁也不能阻止他一统天下的大业,他要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东西,可以利用的人,也许到了他功成名就的那一天,或许才会想要好好珍
惜她。
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冷下去,冷成灰,冷成冰,泛着紫光的玉箫扔在脚边,带来一声刺耳的声响,如同她心里最后的奢望,全部破灭,她俯身拾起玉箫,打开殿门,奋力扔向了雪地深处,目光除了冰冷再无其他,转身面无表情地看向他,龙涎香的气息,将她重重包裹,这一夜,他做得格外温柔,突然,她美眸大睁,几乎不敢相信那如潮水般的快感瞬间湮没了自己。
怜卿亦是低吼一声,猛然俯身咬上她精致的耳垂,他终还是输了……
而她的手则好似一条蛇,抚过他的后颈,藏于枕下的细小银针悄无声息没入皮肉,电光火石间,她呆愣愣望着他眸色渐渐涣散,最终不甘地瘫软在自己身上。
抱紧自己冷得发抖的身体,假的,全部都是假的,石室中如水的柔情,是假象,敬仙台同死共死是假的,楚楚可怜也都是假的,还有什么是真的,只剩下他的野心吧?他一步步设下滔天陷阱让她跳,她选择一再地相信他,陪着他出生入死,自以为有颗悲天悯人的心,那个时候的自己,在他的眼里,一定像个头号的大傻瓜,也许转过身去,早已是满脸得意的笑容。
只是她始终不敢相信,那样一个清雅如风的男子,原是这世上于她最致命的毒药,那样温润笑意的背后,只是欺骗,为了他,她抛下一干朝政,为了他,她失去了清白,还是为了他,她拱手送出银月国的镇国器,才发现到头来,一切只是一个局,而她全身心地付出,换来的不过是一个国亡家破的寂寥下场。
她突的将头狠狠撞向床柱,却感受不到一丝丝的疼,是啊,还会有怎样的痛,能比得上心里受的伤,更痛呢?
她的身子,如同在烈火里被焚烧,又渐渐在冰窖中被冻结。
直勾勾地看着他,眼中竟还有着说不出的眷念,道不完的柔情,尽管眼前一片迷蒙,可她却不会再为他流一滴泪了,一滴都没有,原来一个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真的是可以无所不用其极的,虚情假意的话说多了,会不会连他自己也当真了呢?不,他没有当真,当真的那个人,一直是她。
她忽而轻笑起来,他与她亲热时一定不许有光亮,也从不光裸上身,原来只是不敢让她看到他那道丑陋的伤口,她今日从墙孔中看到了那个人,他正面对着墙壁小解,就那么清晰地直面着她,幽暗的大腿根处,无一丝褶皱,而那道伤口,竟然在怜卿身上,还是在石室的那次欢爱后她曾看到冷清尘背上肌肤全是道道伤痕,而方才那人却无,想必是怜卿幼年时被鞭打所致,怪不得他轻松便拿到十把器,怪不得他会奏独一无二的《相思引》,何其可笑的一幕戏,他一人分饰两角,一个心怀天下,以拯救天下苍生为已任,一个清冷狠辣,不惜发动战乱也要一统天下,如此不相干的两个角色,他竟演了这般久,只为让她心甘情愿地交出赤霄,想必他一早便知若要取出干将莫邪需男女交合,才会让她迷恋上他,再一箭双雕引她一同前往的吧,是她太笨拙了么?
一个是清雅若莲的江湖侠士,一个是清冷邪魅的病弱皇子,一人分饰两角,他不累么?想来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还真是没有什么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