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当时手牵着手的感觉,小却温热的手掌,还有简梦昕难得得到回应的,惊喜而单纯的笑顏。
那是他对过去为数不多的「好」的回忆——
他也曾经是个会在这种小地方寻求安慰的可悲之人呢。他禁不住嗤笑,把手里的资料放到了桌上。
不论是简梦昕,还是过去那个不论怎么努力都无法成为第一的自己,他都早已远远地甩开了。
他已经不是用着「只要努力就能办到」来安慰自己的输家了。他在一次次的失败与愤恨中明白,「努力」并不是重点,一切都是跟「资质」有关。上天赋予的「资质」,遗传自父母的「资质」,看看他那总是输给莫声的编剧父亲,他为自己的永居第二找到了真正的原因。
是命运,是资质,是父亲的错,不是他的错。
所以,他渴望掌握命运,自己的,乃至别人的,他需要可以让父亲,让所有人都闭嘴的东西,就像编剧总能自由操弄笔下的角色,那才是生命最理想的形式。
渺小而无知地面对未来实在太累了。
只可惜,这个世界终究是现实而极限的,不是随便加个设定,就能扭转一切的小说或是剧本。
认知到这点并不好受,好像他注定一辈子都只能是尹若阳的影子,所以他很感谢,感谢国中毕业那天,在他站在尹若阳斜后方领了学年第二的奖状之后,莫名出现在他们回家车上的男人。
男人的出现确实令人下意识地恐慌,可是当所有人,连简梦昕都等着尹若阳想办法的时候,那股恐慌就被别的情绪冲淡了。
没事就没事,出事的话乾脆一起死一死好了——他如此想着,把头转向了窗外。
不过,这种小孩一样的情绪大概也只是部分原因,之所以任由男人坐在车上,根本在于,那双似狐狸的眼睛好像正危险却也诱人地暗示着,那他所渴望的,命运的改变。
而男人确实带来了符合理想的「礼物」,尤其是那由本性左右功能的未知性,以及听起来会攸关整个人生的刺激感,一场被称作「游戏」的「实验」。很有趣,不是吗?很适合他这种苦无机会摆脱现状的人。
拿到的当天,他便划开了指腹,把血献祭似地滴在了快门键上头。
犹豫?也是有的。所以他还要感谢简梦昕,如果女孩没有先徵求尹若阳的意见,没有先看向尹若阳,或许他还是会抱持着某种无用的情感,过着软弱隐忍而无用的日子,没有把生命也放手去赌的勇气。
这种心态会被讥笑为赌气吧?一个无心的细节何必如此在意?是,他也觉得自己没必要气成这样,简梦昕说实在也不是那么重要,可是——当那句「若阳觉得呢?」,伴着女孩侧头望向尹若阳的身影,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正式地死去了。
「我不知道你们是在犹豫什么,只要掌握好底片的数量,免费得到异能这种好事到底有什么好讨论的?还是说,你们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
很难去回忆跟概括当时的心情,但这天,确实是他第一次走到了最前头。
而这样的感觉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