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阵崎岖辗转的山路,谢允之的药庐藏在山林花木之间,人迹罕至,他带着人,安置下来,一番仓促嘱托后匆匆返回都城,毕竟这一切事发突然,只有回去,他才能摆脱从犯的嫌疑。穆婉清目送过谢允之下山后,疲惫地带着司徒瑾桓躺在床上,到头就睡。
转天日头升起,侍卫们好不容易,才找到躺在坑洞里昏睡了一夜的世子爷,豹门教头尉迟炎看了赶忙脱下外衣递给悠悠转醒的赵子钰。
世子爷面色阴沉,眼眸黑得如同鬼魅般渗人,尉迟炎不敢直视,更不敢擅自猜测昨夜景象,端站在一旁等着赵子钰。
“找到晋阳小皇子了?”男人语气如常地问道。
尉迟炎听了忙带着身边的侍卫跪作一排,常伴左右的他知道,世子爷面上越是这样四平八稳,心里指不定要拿谁开刀,于是他愈发小心地答道:“回世子爷,没有。”
赵子钰转身:“接着找,还有穆婉清。”说到女人的名字,他恨不得咬断牙齿。说完,骑上马直奔王府。
这边怀安王府封了城,挨家挨户寻着人,那边谢允之赶回府里,只说昨儿晚上天黑迷了路,这才回来,因他平日里常出门进山寻药,也是时有发生的事情,众人再没多加缠扰。
一晃半个月,远在宜州的沉黎来信言之一切妥当,准备带着人手回府,这边赵子钰大张旗鼓地寻找,到头来竟无半丝线索,若是沉黎在这个时候回来,若是知道那女人不见了指不定会作何举动,这种种假设压得他异常烦躁。“穆婉清,”他望着窗外,咬牙切齿地念着名字。
对远在药庐的穆婉清和司徒瑾桓来说,这世上的半个月,也就山野的弹指一挥间,她带着从小拘束惯了的司徒瑾桓小朋友每天都是吃完早饭就往山林里钻,这山间不止有花异草,更是数不清的山野杂物,他们要不在山头放声高歌,要不就是在溪水小河中教瑾桓如何游泳,如何逮鱼,每每返程时,两人手中,衣兜里满是珍禽异果,连下山储粮都不用。
这天,谢允之趁着赵子钰无暇分身之时,对家里借口道要去云游,遍访各地的名医学者,这事儿本是好事儿,因谢老夫人早年丧子,儿媳也以死明志,就剩下谢允之这一个孙子,前些年不忍他去外面吃苦,所以抓着不放,谢允之也是孝顺,暂缓了两年,这不,重提旧事,谢老太医也一旁撺掇着才将此事儿定下。
谢府门口,老夫人和谢太医叮嘱谢允之良久,本要他带着奴仆,谢允之不肯,推磨了好半天,老夫人才不得不作罢。好一会儿,谢允之背着包袱,骑上马,向爷爷奶奶道别后扬长而去。出了城门,谢允之才敢停下,长舒一口气,这是他人生第一次说谎,演起来对他真是折磨万分,心中向两位养育他已久的老人止不住的道歉,但还是,他扬着鞭,向东,半个月,太久了。
赶了一天的路,谢允之终于到了山脚,从前可有可无的草庐,现在对他来说是一种阔别已久的思念,晚霞里,排成字的大雁在橘黄色的天空中挥舞着翅膀归巢,而他牵着马,每走一步就向她近了一步。
到了山腰,他闻着上面传来的一阵烤鱼的香气,勾的腹中的馋虫蠢蠢欲动,将马拴住,踱步到了后院,穆婉清正坐在凳子上,仔细地盯着火堆里的鱼肉,听着脚步声,抬头就看见谢允之,开心的一阵小跑冲到了男人跟前:“谢医生,你来了!”眼角止不住的笑意如星光闪闪,谢允之看着眼前心心念念的人终是勾起嘴角,即是他的回答,也是他暗自的许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