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队长……你为什么来带我们?」建汉一直很好。
「你在问什么?」士官长转头。
「我是说…真的就是以前在台北生活过而已?有的人是为了志愿团的津贴……有的人是为了日后的升迁、调动,队长你也是有理由的吗?」
「……每个人都有房贷要缴。」
「喔……」建汉默然不语。
谢士官长看向这名大学生,笑了两声。
「我的父亲也是军人……当年在九二一大地震时是第一批抵达南投的人,他在那个地方待了半年,然后又调去台中。我记得他说过他经手处理过超过一千具尸体……那是属于他的年代遇上的事情。」
「队长你是出生在军人世家啊?」建汉问。
「是啊……我的小叔十多年前莫拉克颱风时也是前线人员,他也有在甲仙乡支援……他回新竹之后整整半年都不太说话。」
「现在的军队不打仗,但有天灾时都要去帮忙。」建汉顺着队长话说。
「嗯…我爷爷当年是打抗战的,他有说过『时代会为每个人找到属于自己的对手』……我想这波出血症就是我遇上的事情。」士官长自顾自地说着。
「队长你遇上的事情可一点都不亚于你父亲跟你叔叔啊!」
士官长大笑。
突然教室走进一名肩带三颗梅花的上校,在场的所有军人如同屁股被针刺到似的迅速竖立;其中也包括建汉,他这阵子在军营学到很多。
「稍息。」
所有人坐下。
「孟组长今天不会来了……『b4』情况,等等会有另一名医官来上课。所有人原地休息,十分鐘之后重新点名。」上校说完就离开了。
长官一走教室内立刻充满议论声。建汉心理下沉,依照术语生物性危害『bologclhzrd,bohzrd』的状况层级,第四级应该是确诊邱氏出血热无误了;国军前线人员目前只要遭受『b』以上层级的状况都会直接调离岗位,被送去属于军方的隔离治疗区。
与以前的救灾行动不同,没人知道这次的情况究竟严重到何种程度,没人能被告知整个行动大概会持续多久。因为他们正在灾害发生的当下。
灾害正在发生,灾害正在蔓延,他们即将前往前线。
-
两辆军卡停在大直派出所前的路口待转,准备上大直桥。大直桥上充满一辆又一辆的大货车急速的衝下桥口,连绵不绝。
建汉与眾多军人穿着全套防护衣坐在卡车后方,他们抬头望着壮观的景象:整个台北市上空百来架直升机漫天飞舞,庞大的国家级动员此刻正如火如荼的进行着。
「这是『撤离台北』计画……」一名同车的军官仰头喃喃自语。
没有人回应他。全车的眾人包括路口负责交管的erp人员都茫然的望着基隆河对面的首都,体会着亲临歷史时刻现场的触动。
一阵剧烈高噪的紧急剎车声打断了眾人对首都的凝视。
一辆因高速驾驶而失控的大货车在军卡前打滑,并于大家的惊呼声中翻滚倾倒在红绿灯下方,载运的塑胶壳箱四散。因即时跳开逃过一劫的erp人员连忙指挥交通,大直桥上的车阵暂时的停了下来。
不知是谁先开口下令的,军卡上的所有人迅速跳下车子前去帮忙。
军人们将浑身是血的货车司机拖出扭曲变形的货车车头,士官拿出无线电对讲机大声通报状况,一票国军弟兄集中四散的货物。建汉投身于塑胶壳箱的搬抬,它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每箱需要至少六个人才有办法抬起来。
忙得气喘如牛,建汉顶着痠疼的腰走向立于破掉箱子旁的队长。
「这些是什么鬼东西啊……」
然后王建汉的喘息与脚步嘎然而止。
他注意到破损的塑胶壳箱裂开的缝隙映照出耀眼的光泽。
「这…这是……」
士官长抬起头来,用气音回答。
「是央行的黄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