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想邀请她到c-03吃晚餐,但转而想到这一定会造成小小的骚动,以及张枫曾跟我说过别带人回家的规矩,于是我四处打量,凭着刚刚乱晃的印象指向街角:「我记得那里有卖西餐的咖啡厅。」
「咖啡…咖啡厅?」她又再度满脸困惑。
「coffee、pst、muff!」我换种方式。
「ok!你带我去吗?」
座落于街角的咖啡厅名字叫白色优格,是那种有品又有价的前卫气质小店,室内一整个都市风的设计。至少精灵女很满意。
当我们在看菜单时,我才发现她对于中文字还不是很熟悉,于是一段很爆笑的比手画脚叙物小剧场上演,最后才让她点了「义大利水牛起司沙拉mp无花果蜜桃帕那火腿」。她点完菜之后依然兴趣浓厚的对于菜色内容问东问西,不过天知道那是什么鬼料理;我真后悔刚刚没拉夏火学长一起来的,至少他一定明白菜单上的菜餚是用那些东西做的。
服务生收走菜单之后,我才终于问道:「sowhtsyourn?」
「helene。」她轻快的回我。
「海…海蕾娜?」
她听着我的发音,嘉许的点了点头:「helenechrstevonbrunschweg。」
我反覆唸了整句片段几遍,最后才很吃力的唸出:「海蕾娜……克里斯丁娜……冯……布朗斯威克海?」
她听了很高兴:「是的没错!」随后又补上一句:「这名字,不太好在德国提到,不过…这里没有关係,你就叫我海蕾娜吧!」
我点了点头,布朗斯威克海……好怪的姓氏呀……
我们彼此自我介绍一番后我才知道,海蕾娜大我四岁多,家里好像跟张枫一样,很有钱。在德国完成了大学学业后一直在自助旅行环游世界。
游山玩水吗……真是令人嚮往的生活。
「你说你在这里有frend?教你说中文?」我突然想起。
「是的、是的!是ngel喔!我在教堂遇到的!」海蕾娜眉开眼笑的:「是很好、很好的人!父、孩子都很喜欢,我也喜欢!」
天使?教堂?这些是在台湾会常出现的东西吗?
「你为什么,来台湾?」我用字缓慢的提问。
「台湾吗?」海蕾娜眼睛发亮:「会选这个地方,是因为我知道我要找的东西就在这里。」
我满脸问号:「你在找东西?」
「j(是的)!」
「什么东西呢?」
她沉默了一下,刚好这时上菜。
我们的话题被菜餚拉开了一阵子之后才拉回来。
「嗯……,这不太好说,像是vermssen吧。」
「斐……尔……咪……森?」我模仿她的口音唸出。
她点点头。
「这是一种蛋糕吗?」我歪着头问。
「不对、不对,不是蛋糕,应该说是想念吧。」她大笑。
想念?思念?我心里纳闷着,但嘴巴上还是随口问起:「how?」
她看了一眼我的单眼相机,若有所思:「可能,是听到别人说了一些消息,再去一些地方、可能,是在work上找一些消息,再去一些地方。」她的情充满些许的凝重以及鬱鬱。我此刻真是佩服自己的观察力。
然后她抬起头来看着我,又恢復了笑顏:「godbless!」
我们持续的边吃边聊,虽然海蕾娜是如此的开朗、健谈,但我还是注意到她对自己的背景有所保留;但我不介意,她对我这第一次见面的人透漏的讯息,已经多得超乎了我的想像。
我们的话题,从她在各国旅行吃到的食物带到风景。
「德国,很多山。山很漂亮,schnee很漂亮!」
「schnee?」我好:「snow?」
……是雪啊…看来我没什么德语天分。
「你画!会很好看!」她指了指我靠着餐厅墙放的画架。
「schnee?台北no!台北没有!」我大概明白她的意思。
「hghce!你去hghce!」
换她比手画脚了。我大笑。
分开前,我留了电话给她;因为她在台湾没有电话号码,所以我就把我的手机号码写给她。一样是用餐巾纸,而我的名字写在我的手机号码上面。
她缓缓的唸着:「张……可……诚。」
「good!你真的学得很快,说得很好。」
她凝视着我:「我记住了。」
然后笑着称谢:「很高兴跟你说话,喜欢画画,又,把我拍得很漂亮的男生。」她顿着句子说,并微笑着伸出手。她的笑容让我一阵小晕眩。
「我也很高兴跟你说话,从德国来,在台湾受天使庇护的女生。」我缓慢而咬字清晰的回话,也伸出手。她听懂我在讲什么之后,很高兴的同我握了握手。
我们在白色优格门外分开。
我在店门口目送穿起大衣的她身影远去,这是我这辈子第一次跟外国人吃饭,也是第一位交上的外国朋友。这过程,达爷与杨纬一定不会相信的。
突然,猛一阵风吹过。
像精灵般的海蕾娜,她那金发在夕阳光照中飞扬,无袖洋装随风震盪。
她在远处街口转身,张开嗓子对我大喊。
「hghce!往高处!要记住喔!」
我微笑挥手。
当时我想着,我刚刚真是应该拍下她那被风吹拂的模样的。但不知怎么,我后来心底却很庆幸
我是用双眼牢牢的记下了那画面。
「hghce吗?」拖着画架的我,抬头仰望天空。